老頭子下樓去找車。
我看了一眼穿上我衣服顯得精神了許多的人,對他道:“不知道你聽不聽的懂我說話。等下到了那裏的時候,什麼都不要做。”我看他沒有任何反應,以為是他聽不懂,邊說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懂麼?木頭人,懂麼?”
那人的視線終於從遠方收了回來,落在了我身上:“我聽得懂。”
我一瞬間似乎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木棒,思索了片刻,貼著後背的肉,綁在了身上。
他的話讓一股怒火從我丹田處一直衝上我大腦:“你他媽聽得懂你給老子裝傻,老子問你的話呢?你丫不要以為長得像路邊就製的住我了,我告訴你就算你是路邊老子也照罵。你不要以為老子脾氣好。”
那人看著我,又回歸了沉默的狀態。似乎剛才發生的事都是我的錯覺。
“你丫現在馬上給老子彙報,知道啥都給老子說出來,從出生到現在,半點事都不準拉下。我告訴你,你要再沉默,老子就讓你在沉默中滅亡!”我指著那人怒罵道。
那人看了我一眼,扭頭看著窗外。
我的怒火被他挑釁的動作激得直接上升了幾個層次。他媽一見麵就耍老子,現在還無視老子。路邊無視老子就算了,老子認了,你丫一個傻子憑啥無視老子?你現在他媽是老子的人,還敢對老子拽?
我連同路邊那份一起算在了他的頭上,走過去一個掀桌的姿勢,一掌掀起了那人坐著的凳子。
就在那人倒下的一瞬間,我卻愣住了。
因為就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手做出了一個還擊的姿勢,但是他瞬間又恢複了平常姿態,直直地倒了下去。
有時候表情能抑製,性格能抑製,可是本能卻是無法抑製的。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傻子!
我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跟小爺玩是吧,我就看你能玩到什麼時候。”
我抓著他的衣領,握拳想要打在他的臉上。
那人看到我揚起的拳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認命。
我看著那張臉,那張布滿傷痕的臉讓人害怕的臉。
我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怎麼也揮不下去。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我的拳頭掄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恰好這個時候,老頭子從外麵推門而入:“走了。你們在幹嗎?”
我收起拳頭,看了從地上爬起來的人一眼,在老頭子怪異的目光下走下了樓。
車上一陣沉默。
老頭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說天佑,你確定要帶他去?”
我現在心緒很混亂,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道:“不然把他放在旅館等吳楓抓回去?”
“為什麼吳楓要抓他?”老頭子皺起了眉頭,問道。
“不。”我閉上了眼睛:“隻是我的猜測。保險起見,他知道我們太多的事了。”
老頭子皺起了眉頭:“可是他的臉……”
我冷笑道:“是啊,他的臉。如果沒有那些疤痕,是副什麼模樣?”
說完這句話,車裏再度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然而就在這無聲的沉默之中,我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一下車,一道冷風吹在我的臉上,在我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看了看身旁那像極了路邊的人,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用什麼遮起來吧。”
於是下車的時候,那個人的臉已經被白色的繃帶給裹了起來,隻剩下兩雙深邃的眼睛還看得見。
“別人問,就說是你表弟吧。”老頭子對我道:“那些傷就是燒傷。”
我點了點頭。
身後的車子一溜煙開走了,仿佛迫不及待地斷絕我們的後路一樣。
眼前,是燈紅酒綠的飯館,隱約傳來碰杯和勸酒聲。
老頭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道:“等會不行就去廁所,別硬扛著。”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老頭子,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