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方道路中,突然出現了一具屍體。
我一直以為盜洞中是安全,突然視線中出現一具屍體把我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那屍體穿著一身老頭子那個年代才會穿的灰藍色衣服,手臂緊抱著自己的腹部,麵對著土壁,我隻看得到他的側麵。
可能是這墓密封得很好的緣故,那屍體竟然沒有腐爛,全身呈現出一種臘肉的顏色。在他周圍的土壤都被染成了烏褐色,看樣子那屍體是因為身體中血液都流幹,所以變成了幹屍。
他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並沒有長出白毛,這點讓我鬆了口氣。至少現在他是安全的。
他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看到那人衣服口袋裏微微鼓起,似乎有東西在裏麵。我朝著那屍體緩緩爬了過去,在心底念了幾聲抱歉,伸手小心翼翼地去翻那人衣服上的口袋。
當我屏息凝神把那東西從口袋中掏出來時,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東西竟然跟吳楓的那塊黃玉一模一樣!
我愣了一下,從背心的夾層裏把那塊黃玉掏出了,放在一起一對比,除了形狀微微不同以外,玉質和玉的紋理竟然十分相似,相似到我甚至可以斷言這兩塊玉是從一整塊玉上被分離出來的!
這個發現讓我心裏閃過一絲靈光,卻怎麼也抓不住。
有了剛才動作做鋪墊,我的行動似乎也熟練多了。在檢查了一遍那具屍體後,我搜出來了一把45式手槍和一把子彈,我不會用,所以放回了屍體皮袋中。還有一張泛黃的紙,竟然沒有爛,上麵的東西仍舊能辨認出來。
紙上畫的內容跟吳楓那張極為相似,都畫著那個玉盤和那顆裏麵有蟲的珠子,不同的是這張紙上的東西畫得很詳細,甚至玉盤上連一些我都沒有注意到細節都畫出來了。顯然繪畫之人對於這兩樣東西相當熟悉。
這具屍體應該是照著這張紙的內容到這墓裏來找這兩樣東西的。可是出了意外,竟然死在了半途。
屍體這麼完整,不像是遇上了怪物。難道……他有同夥?
我望了望他的另一側,盜洞依舊蔓延向遠方,望不到盡頭。一具屍體不可能繼續挖盜洞,往後的盜洞一定是有人在他死後挖出來的。
而且盜洞裏沒有打鬥的痕跡,屍體也沒有被破壞……
我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是同夥中起了衝突,導致這人被殺死在盜洞中,那麼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會起衝突?我不由自主地把這件事和之前在墓室中看到的良渚人的屍骨聯係在了一起。
看到屍骨的時候,他和同夥就產生了意見分歧。然後矛盾在這盜洞中徹底爆發。於是他被同夥一刀捅進腹部,致命。而他同夥繼續前進,把他的屍體留在了這黑暗的盜洞之中。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這盜洞這麼窄,這麼具屍體擺在這裏一定通不過。所以他的同夥應該是在他前麵。在他前麵的,應該就是挖盜洞的人。隊伍中人數應該不多,否則這場矛盾不會解決得這麼果斷迅速,很可能整個隊伍隻有這具屍體,和挖盜洞的那個人。
如果挖盜洞的那個人是我大伯,也就是良渚,那他應該對這墓會有些許記憶。若他想找回更多的記憶,勢必會到這盜洞的盡頭。我順著這條盜洞爬下去,應該能與他彙合。
可是……麵對著這具不會說話的屍體,我心裏竟然萌發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那個挖盜洞的人就是良渚。他說的沒錯。當我知道得越多,當他回憶起越多,我們之間的距離就越遙遠。等到一切都揭開的哪那一天,我和他之間,誰會變成這具屍體?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現在連能不能活著跟老頭子他們彙合都不知道,那麼遙遠的事,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呢。我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思考現在的情況。
如果我要過去的話,就必須越過眼前這具屍體。可是這具屍體不論怎麼擺放,它都占據了盜洞不小的空間。這盜洞中的空隙本來就剛剛好夠我行動,多了這具屍體,不論怎樣都過不去。
可是要把屍體搬走……說真的,我除了之前摸黑碰了幾下幹屍以外,這輩子還沒碰過屍體。就是之前,也是在什麼都看不到,無意間碰到的情況下。現在叫我明著把這具幹屍拖出盜洞,我還真鼓不起這勇氣。
我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咬牙行動。沒辦法,不動它我就得憋在這裏,再憋些時間,老頭子他們出墓了,我恐怕就得跟墓主做伴去了。恐懼再怎麼龐大也戰勝不了死亡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