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正在廚房裏切菜，見到我進來，對我笑道：“張大哥？你醒了？”
我看到她的燦爛的笑臉，心中越發沉重。跟其他人我可以隨口打諢，可以耍滑頭套話，可是麵對趙夢的眼睛和笑臉，我卻沒有辦法再虛偽。
“趙夢。”我沉聲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趙夢切菜的刀一頓，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為什麼這麼問？”
我咬了咬牙，開口道：“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局內人，是不是？趙家的分支，就是你，對不對？”
趙夢微微皺了皺眉，對我道：“張大哥，你為什麼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你說的話我不理解。”
我看到她無辜的表情，心底微微顫動。我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趙夢的臉，狠心道：“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山裏人，你是趙家為了守護一個秘密而派去隱居到山裏的一個分支。而你們最終目的就是等到路邊，把那個秘密告訴他。”
麵前一片平靜，趙夢沉默著沒有答話。
“為了讓秘密得以完整保存，你們把它紋在了身上。”我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眼前趙夢複雜的眼神透過刀的寒光，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而那把用來切菜的刀此刻正離我的脖子不過一個手指的距離。
我說不清楚現在我心裏的感覺。原本我以為自己會撕心裂肺，會很痛苦很糾結。可是現在我卻覺得心裏格外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仿佛一潭死水。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風拂過我皮膚帶來的絲絲寒意。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你都知道了？”趙夢臉上不再有微笑，她看著我，眼神複雜道。
我連開口應一聲的力氣似乎都被人抽走了。我沉默地看著趙夢，沒有說話。
可是拿著刀架在我脖子上的趙夢卻在下一秒流出了淚水。“張大哥，你是個好人……我不想殺你，我真的不想……”趙夢的聲音帶著嗚咽，仿佛開了閥的水龍頭，她的眼淚一直不停地往下流，一句話說完就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襟。
“你這樣根本殺不了我。”我歎了口氣，用手抓著刀背，把刀子從我脖子上拿開。經曆過路邊將劍架在脖子上的威脅過後，遇上這種威脅我倒是能應付得了，壓迫感並不大。
趙夢一咬嘴唇，用力把刀架回了我的脖子上，道：“可是……我別無選擇……”她的力氣大得連我都無法抵抗。刀刃在我的脖子上擦出了一條血痕。隻要她輕輕地往後一拉，我的血管立刻就會被割開，她卻始終沒有動手。
“為什麼還不動手？”我現在盡管心裏一片淒涼卻不由得想笑。明明處在這樣的境地，腦海中卻還在想著，我是不是一個真的讓人看不順眼的人，為什麼每個我深信不疑的人都會想要殺死我？我真想抓著一個人責問，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從小一起長大，好到穿一條褲子的麻二；我在心裏當成新生妹妹般照顧的趙夢。如果這一切在這裏結束，或許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
我嘴角扯出了個笑容，對趙夢道：“你的秘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兄妹一場，我隻希望我死後你不要牽連無辜，我的屍體不要讓我爹他們看到。還有……”我頓了頓，提出了最後一點要求：“不要讓麻二知道是你殺的我。”
趙夢抽了幾下鼻子，眼淚更洶湧了，她張了張嘴，連話都說不出了，隻是對我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哭泣的表情，心裏有些難過，臉上卻笑著道：“我不怪你。動手吧。”
“你今天別想死。”廚房的門被麻二一腳踹開，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皺起了眉頭。
趙夢看到麻二的身影，臉上一冷，手中的刀用力一甩，衝著麻二而去。
麻二偏頭躲過那把刀，刀鋒在他的顴骨擦出了一條血痕。他張開了口，還沒來得及出聲，趙夢的拳頭接踵而至。
我驚訝地看著趙夢一氣嗬成的狙殺動作，心中才知道她剛才對我真的是心有不忍，否則我根本來不及說話就已經被她一刀解決了。
麻二被趙夢一拳打在了小腹上，捂著肚子退了幾步，操起地上煮飯用的柴塊擋住了趙夢的攻擊：“伢子，快走！”
憑著麻二對趙夢的感情，他根本就沒辦法對趙夢出手，這樣抵擋下去遲早會被趙夢殺死在這裏。我皺起了眉頭，如果我現在一走，麻二根本就徹底陷入了危險之中。可是這場戰鬥憑我的力量根本摻不進手。唯一的辦法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