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嬌看著鏡子裏白蒼蒼的人影,再看看空蕩蕩的屋子,覺得這一輩子過得還真是蒼涼。WwWCOM
她從少兒時代,從青春年華,到白蒼蒼,從來都是一個人。
沒有人關心她想要什麼,從來都隻想著從她這裏得到什麼。
為什麼同樣是於家的孩子,就因為她是女孩兒,是姐姐,就理所應當為弟弟奉獻一輩子。
從,家裏條件不好。
她從六歲起要早早起來幫家裏煮飯炒菜做豬食。
管大人的飯菜,管家裏的豬、雞、鴨,平時除了做飯洗完掃地,收拾家裏的一切東西,還要上山打豬草,也是家裏窮,買不起牛,不然,連牛草也要一起割了。
而隻比她一歲半的弟弟什麼也不要做。
對這個,她當時很有意見。
媽媽,弟弟還,才四歲半,哪能幫你幹活?
可是她忘了,她四歲多的時候,矮矮的,夠不上灶台高,就要架著一個椅子生火做飯了。
爸媽每去山上幹活,要不是開荒,就是種地,家裏田地少,隻能多開荒。
她後來長大了,回想這一段日子,知道爸媽也很辛苦,她應該多做一些,多做一些,沒什麼幹洗,可是為什麼,從來幹活兒的人都是她?
她十歲,弟弟八歲。
那個時候已經在上學了。
家裏交不起學費,因為她哭著喊著要上學,爸媽好不容易答應,帶著她去學校。
第一個學期,向學校賒欠學費,第二個學期再去,弟弟不高興了。
因為上個學期老師在學期末尾的時候,讓姐弟倆回家拿學費。
全班也不止他們兩個被趕回家催學費,可是弟弟就是覺得顏麵無光,第二個學期再開學,什麼也不願意賒學費。
而家裏的錢,剛好夠交一個人的。
爸爸:“嬌嬌啊,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沒有用,隻要長得漂亮,手腳利索,將來找個好人家了就行,要不咱就不讀書了?”
她不肯,可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最終還是輟了學。
知道,她看見別的孩子在校園裏拿著課本大聲讀書,多麼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她的成績一向都的班級第一,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就是她。
她打豬草的時候,悄悄從教室後麵經過,悄悄躲在外麵聽課,被老師現了,老師並沒有罵她,反而把用過的課本給她。
她寶貝似的收了起來。
可是家裏忙啊,忙的沒有時間讓她看書。
那幾本書,帶著老師憐憫善意和期望的書,就這麼被擱置。
然後她的日子就在家務和瑣碎中度過。
每忙得腳不沾地,卻不知道忙出什麼效果,家裏的條件一直那樣,就算做死了還是那麼窮。
她搞不懂,她每這麼累是為了什麼。
弟弟要寫作業,弟弟要買連環畫,弟弟要買玩具槍,弟弟要看動畫片……弟弟要做什麼都可以,她卻隻有幹活幹活。
她也不是沒反抗過,自從輟學,她就在家裏沉默起來,又一次故意不給豬喂食,媽媽回來之後聽見豬叫得那麼慘,劈手就是一巴掌。
“你作死啊,成兒就知道玩,豬餓了你沒聽到嗎?”
豬餓了她著急,她餓了也沒見她這麼著急。
她餓了,病了,從來都是挨過去,媽媽從來不關心,豬養大了可以用來賣錢,她吃了飯買了藥能給媽媽什麼?
就是浪費糧食浪費錢。
也許要不是她還有點用,能幫家裏的事情做好,媽媽估計不給她飯吃。
日子熬啊熬,好不容易過了下來。
終於到了她十五歲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跟著同村的姐姐去打工。
學做裁縫,從開始的剪衣袖,釘扣子,到後來能完整地裁出一件衣服。
她在廠裏表現好,手腳勤快,被一個大姐看重,要教她做衣服,當時那位大姐很有名氣,是廠裏做衣服最好看的裁縫。
她很欣喜,忙不迭的答應,從此跟著大姐好好幹活,加班加點,手腳勤快地在大姐手下學著。
二十二歲的時候,經人介紹,她認識一個隔壁廠子的夥子,兩人慢慢走到一起,除了一年多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於嬌帶著人回家,爸媽一聽對方的工資比於嬌還低,堅決不同意。
“隻要我還活著一,你就別想嫁他,於嬌,你死了這條心!”
於母堅決反對,甚至以死相逼。
於父也在一邊道:“嬌嬌啊,這件事情咱們再商量一下,我從就跟你,女孩兒嫁人跟第二次投胎一樣,你怎麼都要找個經濟條件好的,家裏有錢的,像你這個有什麼用,錢都沒你多,你還是想想吧,難道你要嫁過去養著他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