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聽罷扯了扯唇線,仿佛一點也沒聽出她在指桑罵槐,兀自視線移向溫蕊說:“你先回去。”
後者先是點頭,而後遲疑開口:“那你答應我的……”
“我說回去。”簡言聲音驟沉。
“是!”溫蕊聞聲如驚弓之鳥,拿起桌上的包包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就衝出病房去。
冷眼看著這一幕的於曉曼雙手環胸,聽見房門在背後關上,瞅著床上老神在在的木乃伊,很想撲上去扇他兩耳光。不過,端看他現在的傷,她再打下去估計明天社會版頭條就要刊登“特助病房謀殺受傷老總為哪般?”了。
她撇撇唇,動手不得,她動口總行了吧?可正當她要開口想奚落時,發言權再一次被搶去了。
簡言望著她,原本冷冽的視線在路經她的胸部時驟然升溫回到正常人類水平,甚至咧嘴笑了。“你居然還戴著。”
“呃!”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隻看見自己包裹在襯衫裏的36E大胸部,沒發現戴了什麼可以吸引大BOSS眼球的東西。
簡言見她不明所以,非常“好心”的指點:“手上戴的。”
手上?手上!她先是疑惑,而後火速抬手十指張開,一眼就看見中指上那隻紋理精致、明晃晃閃瞎人眼的白金戒指——她怎麼還戴著這該死的戒指!
於曉曼努力回想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回憶了兩遍,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除下這隻害她差點被潛規則的戒指。剛剛出事那會,她是真的被簡言的模樣嚇到了,神思恍惚了一整天,然後睡覺就沒想起摘下來。第二天睡醒,她第一件事是合計報複他,忙著實行報複計劃。然後第三、四天,心思繞在沈在錫身上,終至徹底忘了手上還戴著一個不該戴的戒指。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於曉曼第一反應是剝下戒指用力丟回病床上。“還給你!”
想起那天的事,她的情緒難免又激動了。尤其兩人現在共處一室,她再沒心沒肺也不至於無知無感。眼看著簡言用纏著繃帶的手笨拙的捧起那枚戒指,仿佛捧起某件稀世珍寶,她惡毒的嘲弄,“這東西對你來說是個寶,對我來說隻是狗屎。”
簡言捧著戒指的雙手明顯一僵,將戒指放在枕邊,沉默片刻後,突然對她說:“對不起。”
三個字在寧靜的病房裏擲地有聲、清晰可辯,但於曉曼卻迷糊了。“簡先生是在跟我道歉?”不可一世如簡言,禽獸不如的簡言,像他這種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豪門生物會道歉?她一時不敢相信,所以怔愣在當場。
簡言又說:“那天在辦公室的事,對不起。”
這回她終於確定他是在跟她道歉了。她端詳著他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更多的信息,但是他臉上青青紫紫黑黑綠綠的,有於血和腫塊,又有藥水創可貼,根本看不到所謂“表情”的東西。相反的,看著這張特別喜感的臉,她忍了五秒,還是不給麵子的笑出來了——這是她走進病房後第一次開懷的笑。
簡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目光灼灼直透她靈魂深處,似是被她的笑容吸引了。
“不好意思!”在他的注視下,她忽然覺得這樣笑太不厚道。壓下笑,她正色說:“如果簡先生真心道歉,那麼我接受。”
簡言頭靠回枕上,目光移向空中不知名處,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我那麼用心對待過,掏心掏肺的結果換來的是一場欺騙。每當想起那年的事就會忍不住想報複全天下的女人。”
雖然沒頭沒尾,但是於曉曼聽懂了。她說:“但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更不能因此而遷怒旁人。”比如她。
簡言的視線再次移向她,視線的溫度有所上升,連聲音也溫柔了幾分:“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於曉曼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視線和他交纏,愣了愣,訕訕說:“簡先生能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相信很快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這不全是客套,如果簡言找到真愛,也許性格就不會這麼乖戾和怪異,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若找到真愛,也就不會再來纏著她當情婦了。所以,她是真的這麼想,千真萬確、甚至迫不及待。
不料,簡言下一個問題又來了。“你覺得幸福是什麼?”
幸福是什麼?這個問題她和好友們討論過千百遍,她都爛熟在心了,於是脫口而出:“幸福就是有個溫馨和睦的家,溫柔體貼的老公,可愛聰明的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以為,簡言聽罷會嘲笑她沒誌向沒抱負的小市民心理,但他沒有,聽罷之後他便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