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從正空悄悄滑落到斜側,日光中帶著些明黃的熨帖感。
趙英岸將鄭蘭英帶回家見娘,卻發現他娘沒在家,灶台上是做好了的土窩窩燜飯和在寧無霜那裏學來的麻婆豆腐。
鄭蘭英穿的破舊,麵色也不整潔,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趙英岸拉回家的。一看趙姨沒在,拔腿就打算往她的鄭家小破院回,趙英岸一把拉回轉過身子準備踏出門的鄭蘭英,將她的腰肢攬在他寬大而安穩的懷中。將鄭蘭英的頭靠到自己肩膀上,用大手一下下摸著她的烏發。
“英子,你回去會有危險的。萬一周家找上門……”
“阿岸……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樣好。我現在一無所有……”
“你可願嫁我?”
“我……不願意。我不想這樣一窮二白的到你趙家,我的名聲也還沒過去。但是我這一生,隻非你不嫁。阿岸,你給我些時間,讓我跟著無霜在村寨裏勞動,為自己證明。”
“好。我等你。但是你現在不能回鄭家,先和青水住在一個屋子。過些時間再回去。”
微風緩緩穿過趙家庭院,拂過趙蘭英一絲絲秀發,如同拂過情人的臉。
同一時間。
主寨營正中間的營房裏,一個穿深藍色衣袍的男子,若萬年寒毒般冰冷而沉重。
他雙拳緊攥,將虎鶴拳法打了第八百九十二遍後盤腿坐在床上氣運丹田。
可無論他怎麼打拳都不能略過袁紹對寧無霜其心可誅的關懷。
擦藥!?金瘡藥?!你寧無霜是沒長手嗎要別人給你擦藥,而且若不是自己一時沒克製住叱喝一聲,難道她真的就讓別的男子碰她?即使隻是手腕也不允許!
葉泠沒有意識到自己從來靜如止水的眉峰,今天從糧廠回來開始,就一直皺的像被人揉捏過幾百遍一樣,沒舒開過。
葉泠至今年二十有二,村寨裏的青年們大多都是十八九歲成親,而他卻無法忍受異性接近自己而帶來的任何氣味和任何空氣的變化。因此在遇到寧無霜之前,除了九歲時在幽國遇到的‘她’而外,是任何女子也不曾近身一步的。
及冠以來,提親的人通過葉府和主寨營想盡辦法要征得他哪怕看一眼的的權利,最後依舊是無人企及。
可在葉泠在密林之中裏見到寧無霜,然後被她霸王硬上弓之後,對這個他記憶中的女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感,而是身體裏近乎天生的欲求不滿的躁動不安。
可惡。
他現在不能公然將她占為己有,他的背後有太多眼睛在盯著他。盯著他倒下,盯著他發生變故。他必須克製,隻能克製,唯有此,才能護得她周全,才能實現自己苦心經營十三年的計劃。至少,在她成長到一定程度以前,他什麼都不能表達。
她,會懂嗎?自己,會因此失去她嗎?
葉泠雖是在練功,卻因為這些縈繞不休的,全部關於她的想法止步不前。
武尊二階,充盈。他已經停在此半年之久。
不突破武尊八階金鱗,他要拿什麼去覆滅?又該拿什麼去保護五年後注定發生硝煙與戰亂裏的她?
※※
同一時間。
在距離葉泠不遠的一處營房內,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豆蔻少女正坐在床畔說著話。
“無霜啊,我和咱西居孟家孫家何家韋家商量了幾天,關於你新研作物與食物如何計算勞動一事,來給你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