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坐在正中,此時離寧無霜的距離不過十步。看著她這樣從陰影之中走到陽光下的美極天下,心房一頓,數十年前的記憶驟然被敲開。曾經她幼年,那樣稚嫩,目送他離開。分明眼睛都哭的紅腫不堪,送他離開時卻一語不發。
那年江山易主,雀占鳳巢。
那年五歲的她,和現在一樣別扭。別扭的讓他欲愛不能。
筱瀟坐在葉泠身後,看著眼前的女子亦步亦趨踱步在曜日之下,心間溫暖如星芒圍繞。她還是那個她,隻是將冰冷的鋼鐵城市背景換在了這異世古代大陸。讓她從格格不入,奔波輾轉,變得更怡然自信,傲然娉婷。
那年她還是筱瀟記憶中那個被丟在門外卻還能笑著逗他開心的鄰家女孩,竹馬青梅。
是司徒文穿越生死以命相隨的愛戀,是他兩世的守護。
趙英岸坐在趙姨旁邊,對寧無霜的驚豔隻有一瞬,目光卻隻定了鄭蘭英身上。她穿著別家送來的舊衣裳,鄭蘭英自己的衣裳已經破的不能再穿了。周家之事後,村裏紡織廠送來了一兩身衣裳,她換洗著穿了多日。樸素到有些土氣的米色羅裙,身上沒有一絲半點的點綴。卻也是肌膚勝雪,腰肢曼妙的佳人子。趙英岸看的神往,對自己將娶得這樣樸素而光華的女子甚感珍惜。
袁紹坐在東居最後側的袁家席位,現在的袁家隻是被人戳破脊梁骨的過街老鼠。袁輝揚臥病在床,袁家唯一的代表隻有他。家中仆人四散他戶,沒人為他搬椅,他站在後方,如一把鋼刀,定定的看著眼前那綠衣紅花不可方物的女子,看不盡她眼底如同深潭般的哀傷與不倒的精魂。
她是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而他隻是溺水的過客。
她是天涯海角的孤獨梟龍,而他卻不是那個騎士。
張平川在營廚門梁上扶著看著寧無霜的背影,十九年,他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心痛。萌胖的身軀微不可見的晃了一下。
沈莫隻是好奇,偉岸的身軀抱胸注目,眉頭微皺。
張華生和李翠蘭二老早早就到了練兵場,隻是擠在人群中間坐著,寧無霜起先並未覺察,二老也不想擾了孩子的心智。他們出門前已經將東西打包的差不多,幾件衣裳,一把鋤頭一把鐵鍬還有存了好幾天的米麵糧食,莊稼人沒有多少牽掛。若孩子輸了,他們就帶著寧無霜離開村寨。是生是死,是苦是樂,都在一起。
趙姨的雙目紅腫著看著東居的趙青水,每每看到她離經叛道至此,就忍不住要流出淚水,死命掐著自己的大腿,又有趙英岸抓著左手的安慰才不至於哭著衝過去將閨女揪回來。如此種種,是她想著趙青水年少失去父親而太過縱容她的要強造成的結果。趙姨又看著一步步走向高台的寧無霜,心中隻有愧疚。
郎家祖上驍勇,後跟隨入了著隱寨過隱世的生活,鍛造鐵器等成為一族唯一的手藝,也是不可缺少的手藝。所以郎家在西居算是第一大家,勞動積攢到兒孫輩也是吃不完的。今日來了的是家主郎萬裏,其兒女郎鐵亞和郎檬兒。郎檬兒原本可以在家學學女紅,以後嫁好人家。可為了進寨營卻甘願做營廚的幫工。此時她看著寧無霜,麵上盡力恢複平靜自然的樣子,牙根卻是咬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