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霹靂晴空至心間。
隻見風燥樹影一動,寧無霜便憑空消失在小兒麵前。那孫家小兒用手在空氣之中摸了一把,小肉手又是捏了捏虛無的空氣,眉頭一皺小嘴一撅,似乎在平白的生什麼氣。
在梁田將最後的天地打理的西居農人們隻見那通向雲泉山的小道似乎湧過一陣迅疾無比的逆風,拄著手裏的鋤頭愣了半晌。
年壯農家無不在想,近日病者是越來越多了,果然是到了寒天,身體稍微差點兒的都熬不過喲。思罷,將身上的棉袍又往緊裹了裹,拚力的耕地。
雲泉山西側,背對日光的陰翳山腰,是村寨世代火化葬人的地方。大部分村寨人隻是將人火化後埋進土裏,期望著魂歸故裏。
村寨沒有哭喪的慣例,隻是一家老小默默為老人送行。
孫家算是家風正派,人品淳實的家宗。這老人是閉了氣才送來山上下葬,擱在其他家族,隻要家裏任何人染了病氣,為了不被感染,都會將人打暈了扔到這山西側來,任由自生自滅,自己則躲得遠遠的。
這一天上山處理老病的,卻不止孫家一家。
寧無霜隻見著雲泉山西腳下的腳印似乎不下五十人,不作他想登時瞬影上了山。
孫家人沒有哭的,隻是默默看著孫二爺僵了的身子,一邊在山野間尋著柴火。
找到孫家,寧無霜躲在一顆粗壯的鬆樹背麵。
當她看到那地上一具熟悉的屍體,確認了這二爺的確是斷了氣。但寧無霜總覺得哪裏不對。
導致孫二爺死的原因定是夜裏犯了哮喘,因為無法呼吸。那死狀應該是痛苦掙紮嘴型至少是張開的。可孫二爺的死狀未免太安詳了,似乎是了卻了此生般的安詳。臉上竟是連一絲表情遲疑的皺紋也無。
隨著一片大火燎原,躲在樹後的寧無霜就算有任何疑問,也無法再探究。
那張昨日在寧無霜眼裏還有生氣的蒼老麵孔,年歲不過是五十又五。
寧無霜在原地跪下朝著已經火化的孫二爺誠心一拜,起身決絕離開。
又是一陣疾風而過,寧無霜如約已至張府門前。
張華生、李翠蘭、張慶年和張家幾個今日無事的子孫,葉瀾依、韋軒以及韋家幾個人高馬大的幫手,正在張府正堂內商量著修建魚塘事宜。見到寧無霜站在張府門口呆立,卻不知是發生了何事,也不敢多問。
李翠蘭隻管是擔心自家孩子,才不論孩子此時的呆愣帶著著滲人的殺氣。年老的身體快步走到寧無霜身邊,摸著她的背脊,就像是在安慰一隻失落的貓。
“孩子,這是咋的了?莫不是早膳沒吃好?想吃啥,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去!”
寧無霜看著李翠蘭。
爺爺奶奶都是六十餘歲的年紀,看起來身體倒是沒有問題,但根子上有什麼問題卻是誰也無法預知的。若是,若是爺爺奶奶也病,她一樣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寧無霜忽然抱住奶奶,語氣中充滿自責的說:“奶奶,你和爺爺一定要好好地!”她沒有將孫二爺病逝的話告訴爺爺奶奶,老人有哪一個不是忌諱這樣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