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霜每吸允一處狼齒留下的血痕就會將吸出來的血水吐到一邊,再用鹽水塗抹傷口。葉泠全身上下幾百個被群狼咬住的痕跡就這樣被寧無霜一個一個的攻破治愈。
直到被點了穴的葉泠不知不覺睡去。
十三年,他從未真正好夢過一次。
被割去頭顱的男人鮮血迸發,在不歸密林外被追殺最終死在萬箭穿心血泊之中的女人。
她從未見過葉泠現在的麵容,猶如雲泉山上孤獨靜默的泉水,散發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往日的他,除了在她的麵前,幾乎都是忙碌寨中大小瑣事,幾乎是沒有一刻的放鬆。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是一副冰冷無情的麵容。
眉頭永遠都是微微皺著,眼神所到之處唯有死寂。
可現在,他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唇部放鬆的張開,長長的睫毛卷翹如蝶翼。
如果她是禍國,那麼他必是那隻妖孽。
寧無霜從吃完晚膳後雖是將自己卷進床榻,可心裏對葉泠的兩小無猜‘孟嫻’卻一直思慮重重。她記得在較量場下那從未離開過夜泠的目光,她也記得孟青雲逐出村寨時孟嫻癡戀的目光,以及昨日新宅建起擺宴席時孟嫻在人群中的默默跟隨。
今晚隻是心煩氣躁隨便尋了個理由來了葉泠住處,她想問孟嫻,想聽他說那些她從前沒有參與過的他的過去。隻是話沒出口,就被那些滲人的傷口被迫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處理完傷口,寧無霜起身要離開時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葉泠緊緊的攥住不放。幾經掙紮無果。
歎了一口氣,寧無霜不能放棄睡覺這樣的事,隻好輕手輕腳的擠進了葉泠的被窩裏。
就在寧無霜要閉眼睡去,葉泠卻是大手大腳的將她攏入懷中,隻留下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口鼻耳全被葉泠圈的緊緊的。
喜歡太淺,因為愛,才會這樣溫柔占有。
不需要問,隻要陪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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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醒十分,無霜醒來就是一人躺在寨營中之前自己住的房內床上,被角細心的窩著不漏一絲涼風。
洗漱過後,她徒步走在路上。並未用淩雲步加快腳力。
西居各家屋簷層層疊疊,青石磚瓦冒著尖兒。村寨背後依舊是蒼翠的雲泉山,依舊是那雲霧繚繞的清幽與神秘。腳下的路偶有土坷垃,路邊的草稀稀疏疏,草邊是各家自己種了些小菜地。
入了冬,吃得最多的還屬那長勢飛快的大白菜。這時候每家每戶院子裏小籬笆中都是翠綠色的大顆白菜葉如盛開的花朵。
村寨西居糧廠,寧無霜闊別多日沒有回歸本行,剛入了戶籍,正經活計也沒定下來,說到底這糧廠和營廚才是她的本行。
進了糧廠,一成不變的是寨人們在糧廠裏進進出出曬穀子醃臘肉磨豆腐。隻是比起半個月前,從忙碌變得悠閑了許多,都是從各個角落給自己找些事做,隻見偌大的糧廠不染纖塵的幹淨整潔。
寒天裏的陽光更顯得溫柔,寧無霜在糧廠院子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穿著的是李翠蘭縫製的棉衣棉裙,素色的小蘭花一點一點在衣裙上綻放,讓這蕭瑟的冬日俏麗了許多。
趙英岸正扛著那石磨在水井邊上刷洗,看到寧無霜意外的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