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芳菲盡。
翌日,寧無霜禦熊之事村裏上上下下幾乎都傳了個遍。有人說她是福靈心至,也有說她是天降禍害。
寨營某間人人敬畏的營房之中,筱瀟正在向葉泠彙報寧無霜讓他轉告葉泠的事。
關於明日出世上路帶的那些食物之事。
隻見這兩個風格迥異各有俊逸之風的男子,其中一個從未變幻過的湛藍色身影靠在寨營桌案之前,左手背後,右手捧著一冊書卷,那是他從第一次出世到最後一次每一次不同路線遇到的所有記載。
看他挺拔的鼻梁,精致的唇線相抿,鋒利的眉頭微皺,烏黑漫長的眼睫垂落。悠長的墨發高高綰起,依舊湛藍色的布帶簡單的將長發束在頭頂,短短的留出兩頭布帶整齊的擺在一側。那腦顱的形狀極為好看,配合著麵容精致,定是天作之姿,凡人難以向往的風骨。
而另一個男子,站在營房門檻之處,明明是在與裏麵的人以下屬的身份報告某件事。可那身段之曠然,絕無半點卑微之感。隻見他身子以超乎微爾的角度前傾半度,似在以此表達自己身為下屬的職責。可那鳳眸狹長,眼角深勾,長眉入鬢,薄唇淡漠之相,卻又是處處體現自己不可侵犯的將相高位。
葉泠寬厚胸膛側立端書,眼神似在書中,又似在門口聲聲彙報之言中。
筱瀟雙手合抱薄唇一張一合,似在朝見君王,又似在向君王下戰。
葉泠從頭至尾都沒有說半個字,筱瀟從頭至尾也未將一句話說盡,句句留著餘地讓葉泠定奪。
在這裏,葉泠是筱瀟的王。
筱瀟所言,除過黑鷹部對外世之行的準備以及村寨的一兩變化之外,唯一讓葉泠眉峰一抖的話,就是關於寧無霜準備了哪些食材作為出世販賣的貨物,包括每一樣物事準備下來的理由和價值都說的分文不差。
這一切,竟像是寧無霜自己親自在葉泠麵前說話一般讓葉泠感覺不真實。
她對他,前日見麵如同兵戎相殺一般無情陌生。
隻是葉泠不懂不知不解,好端端的為何就這般敵意昭著。前些日子自己將所有男人的自尊拋卻為她種種照拂,吐露愛意,欺身之吻。究竟還有什麼值得她再與他逆鱗?
如今聽著筱瀟,這樣假她之口陳她之詞。葉泠恨不得現在就將筱瀟扒皮碎骨!
尤其是,這筱瀟言語間的條理性格竟能忽地轉變的和她一般無二。就像這些話是寧無霜在他麵前說的淋漓酣暢一般,倒容了筱瀟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筱瀟此時一方麵認為自己盡職盡責公事公辦,但另一方麵,也的確是在向葉泠炫耀自己的被接受被信任。筱瀟對寧無霜,最大的自信,就來自於腦海裏多出來的一段屬於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人的記憶。
對寧無霜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那一世,他是司徒文。與寧無霜發小。了解寧無霜一切一切的習慣喜好和性格。
這些出世要帶的食材雖是寧無霜告訴了筱瀟,但並沒有這樣仔仔細細和他分析分享。隻是以另一段記憶的反應,寧無霜就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