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霜覺得還是求證一下比較好,於是忍了忍自己對食物極端挑剔的胃,端過瓷碗在一手裏先暖暖手,另一隻手用瓷勺攪拌起來,用一臉饞蟲的表情說:“奶奶,您準備怎麼燉雞呢?”
劉奶奶似乎被問到了讓她驕傲的事兒,眉毛一揚說:“無霜啊,說起這燉雞,奶奶可是這村寨裏的一絕啊,這寨子裏最初隻有百戶人家,半數都不同宗,過了多少輩才成了現在這千戶人家。不同的宗族都有自己拿手的菜羹,奶奶家宗是劉氏,最拿手的就是這燉雞。外人奶奶都不輕易告訴她,你姨母們也會,但沒奶奶做的好吃!”
劉奶奶理了理嗓子又說道:“先把雞毛收拾幹淨,放在蔥薑蒜裏泡水淹著,半個時辰就可以拿出來,然後放在砂鍋裏燉,撒上鹽巴。一個半時辰拿出來,真是鮮香啊。奶奶這的秘訣就是砂鍋,這鍋子就咱劉氏傳下來的有。別家可都沒有。寨子裏逢人生產,總要叫奶奶做上一鍋,給月子的女人補身子。”
寧無霜算是聽出來了,砂鍋已經算是祖傳秘訣了哦嗬嗬。她一點兒都不懷疑這奶奶的好心了,估計這村寨世世輩輩不出世,有的烹飪技巧都是遠古傳下來的,遠古哪裏講究什麼美食,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所以奶奶話語裏完全沒有提到要把雞的血水放掉、把五髒六腑取出來能吃的留下,不能吃的喂狗,甚至沒提到要把雞屁屁切了丟掉。原來是遠古的祖宗能吃到雞已經很不容易,所以哪哪都吃。
囧。
寧無霜雖覺委屈,卻也不皺一下眉頭。
人心不隔肚皮。
它很好猜測。利益,利益,利益。
她在前世的時候,沒有父親,家裏的收入來源是母親不斷的打工而來。
母親需要不斷的外出掙來薄祿,破敗的家裏隻有她一個人。
還記得那時夜雨狂雷,她站在暴風裏一夜,體證自己的人生,可以被改寫!
炎涼,顛破,饑寒,冷眼,憎會,苦病,嘲謾。
那一樣她不修得滿分。
那麼現在,被冤枉,被排擠,被誤解,被低看。
寧無霜無憂,亦無懼。
她隻是安靜的在小廚房做晚飯,爺爺奶奶沒吃飯餓了一整天。將薑塊蔥段切的絲絲白青,蒜去芯子剁如泥。一吊懸梁一載的臘肉,按紋理削至薄如蟬翼。與昨日剩米飯用水泡在一起。
大火,炙鍋。
菜油與佐料爆香。
番茄剝皮製漿,棉布裹米飯臘肉將水分捏幹。
白米粒,紅柿醬,褐肉片。在鍋中一番打鬥後,盛盤。
三顆雞蛋在鍋裏煎五分熟,一股腦蓋在炒飯上。半熟的蛋液淋漓在炒飯之上,兩種美味互相糾纏縈繞。
香味已經迷亂了村寨,寨民一邊沿著口水,一邊罵著妖物。
她將采回來的無霜花製成佐料粉末狀,細細一層灑在上麵。
第三種奇香混入了整盤佳肴,無霜花香就像一根撩人的藤曼不僅將本身的味道送到方圓五裏每個人的嗅感裏,它還順著凡人心腸,進了血液,迷了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