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蘭英將手裏的粥放到一旁的破凳子上,擦了擦眼淚接著說。
“孟府和葉府去查這些事的原因,最後公布說,張府擴魚塘,是將那唯一世世代代可以種田的梁田汙染的源頭。然後你們之前家家戶戶送魚之事,目的本身就不單純,他們說你這次隨軍離去就是策劃好的陰謀,說你就是五年前屠戮我一村的奸細。我,我和趙大哥都不信,英岸去反駁為你爭辯,卻被革除了西居掌事職務,你的副掌事也早就被罷黜了……”
鄭蘭英說到這裏,哭的更淒慘,看來趙家自從被革除掌事一事,過的一定不好,不然也不會給奶奶隻送這樣的白粥。他們自己,可能吃的更不好!
寧無霜雙眼盯著鄭蘭英。
鄭蘭英用兩邊的袖子將眼淚抹掉,接著又說。
“如今西居的掌事是孟府,東居,東居的掌事也變了。葉老太爺似乎也病了,病的比李嬸還嚴重,聽說咽氣都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葉家的大權就都落到了葉二太爺手裏。現在凡是和你有關的,尤其是張府,都……都成了奴,在東居各大家做雜役。爺爺奶奶是孫家人全家力保下來的,但也是,孫家的人之指證是你將孫二爺病死的。”
寧無霜雙眼都要迸出火來,怪不得剛才在寨營裏那些人都那樣看自己。那樣的眼光,她雖是離開,背後還是寒意。
但鄭蘭英此時是不可能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的。
“我爺爺呢?”
“你家之前掙回來的那些勞動都被扣了,如今還被孟府強加了欠債的名分,每天必須在梁田上幹活還債,不然就要讓李嬸去做奴!”
寧無霜眼珠一轉,先將家人顧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家如今還有什麼頂飽的吃食?”
“隻剩下一袋子黍米,小半袋白麵和一點菜。”
果然,他們將自己最好的糧食給奶奶吃了。
寧無霜從始至終都沒有落淚,先給奶奶一點點將白粥喂盡,再將奶奶背在背上,帶到了趙家。畢竟那裏還算是個有門窗的屋子,有空氣流通。
趙大哥此時在趙宅裏跪著,披麻戴孝。跪在那一排靈位下。
看到寧無霜,他滄桑的臉似乎看到希望。
寧無霜回給他一個相等的眼神,將奶奶放到床上,看到地上放著幾個糠了的白蘿卜,先拿到廚房熬水,給李奶奶喝下。呼吸果然順暢了許多。
李奶奶還是沒有醒過來。
寧無霜安頓好奶奶,自己也吃了很多黍米饃饃,保證了自己體力充足後,沒有發動那最耗費心力的淩雲步,而是用跑的,往葉家跑去。
葉老太爺病危。
之前,她所依仗的大部分勢力,就是趙家的掌事權利,葉泠的寨王權利和葉府的葉老太爺對自己的支持。
她自問從未用這些權利走捷徑,隻是在自己付出等價的勞動之後讓公平的掌權者給自己一個公平的結果。
但如今,那些唯一維係這個村寨公平和公道的權利被製衡,被陷害,甚至病危!
那麼一切,還是由根源而起。
寧無霜在去往葉府的路上,還是走的最偏僻的小道,以免自己被已經煽動起來的村民看到後就被拿下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