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穩了食正要起身離開,隻聽身後一個嬰孩啼哭不已。時下店裏生意突然火爆,老板顧不上去哄那孩子,隻能隔著些距離一遍遍的喊著“平兒不哭,平兒不哭,爹爹馬上來抱你!”可身下排著七八個人要吃雲吞,又抽不開身。若蘭霜見況說:“大叔,你不嫌棄我去幫你哄哄孩子!”
那店家不好意思的說:“你還是個小姑娘,怎生能讓你去幫我哄娃兒?”
若蘭霜懶得多說什麼,笑盈盈的走到孩子旁邊說:“平兒?你叫平兒嗎?乖乖不許哭,男孩子怎麼可以掉眼淚呢,沒羞羞!”說著用手指把兩個下眼皮往下一撥衝那嬰孩做了個鬼臉。那孩子當時雖然吸了吸鼻子不哭了,可轉眼又更大聲的哭啼著叫爹。若蘭霜沒了辦法,顰眉抿嘴片刻,轉身把自己吃過的七個空碗拿到嬰孩身邊的方木桌子上。七個碗被吃的很幹淨,連一片蔥花也沒有。她從店家大叔身邊的水桶裏舀了些水,分了從多到少的量在碗裏,坐在嬰孩邊上,拿了一雙筷子,一手一支。那孩子看著好奇,瞪大了一雙含滿了淚水的眼睛,兩隻手握起來,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叮叮噠——叮噠——叮叮噠——噠叮叮噠噠——
“小寶貝快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隨
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小寶貝快快睡,你會夢到我幾回,
有我在夢最美,夢醒也安慰,
花兒隨流水,日頭報春歸,
粉麵含笑微不露,嘴角銜顆相思淚,
山間鳥徘徊,彩霞伴雙飛,
驚鴻一蔑莫後退,離開也讓春風醉,看蒙蒙的睡眼,有誰值得你留戀,
同林鳥分飛雁,一切是夢魘
傳說中神話裏,夢中的我在夢你,
神仙說夢會醒,可是我不聽,
流水葬落花,更憑添牽掛,
嚐過相思百味苦,從此對情更邋遢
寒風催五穀,遙風到天涯
枯木也能發新芽
馨香播種搖籃下”
若蘭霜唱的有些忘了,她隻是很順其自然的把前世爸爸在的時候,經常在床頭唱的搖籃曲唱了出來。她的思緒一直流連在那時候爸爸在自己額前的吻上,手下忘記停,一直在七個音律不同的碗上敲著最溫柔的韻律。
嬰孩已經熟睡,握拳的小手放鬆下來,似乎能看到孩子夢中的微笑。
街口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生怕自己一個呼吸重了打擾了這片曠世的悠然寧靜。
排隊吃雲吞的人早已經都拿到可口的美食,坐在一邊,吃著此生最令人神往的一餐。每一口溫熱的骨湯都伴隨著那清秀少女的空靈純粹的天籟,每一口雲吞都醞釀著世間最簡樸的樂器奏出的天外之音。==
離開雲吞店。
若蘭霜又去集市上買了些牛羊肉骨,兩隻鮮肥母雞放在竹編筐子。拿著這些東西很又回了自己院落,自己留了一個錢袋子,將兩個錢袋交給清泉,一個半錢袋分給眉葉桑小,那些吃食順手放到小廚房。
然後又想起些什麼似的找到拿著錢袋子不知所措呆傻的眉葉桑小,從懷裏掏出來一把珥瑛飾物塞到二人手裏說:“今兒出去看到些首飾,見你們平日不像其他的奴婢們戴著什麼,看到就買了。不要謝我,我當你們是我重要的人而已。”
沒顧著等嬤嬤她們煮飯,一晃眼又出了府。她縱身躍上了參差起伏的的屋簷,手裏拿著剛買來的驢肉火燒。一個人坐在天盛正街口的鍾樓頂上。
這裏是梓綏裏最高的地方,當然不算幽皇城那更高的的九重宮闕。
她一口口的啃著火燒,遠眺著這一片鼎盛的繁華。
可以看到遠處深紅色皇城牆擋不住的金光粼粼,層樓玉宇。更遠的遠山在還沒黑盡了的墨色蒼茫天空下悠遠流長。
梓綏城的人煙不見少,歌舞花樓處更是喧囂。聽府裏人小話相傳,二夫人因為對這個非親生的“嫡女”極好,所以老爺對二夫人也一直相敬如賓,府裏的事都交與了她。又哪裏會知道有個二女兒呢?想到這,若蘭霜鼻頭一酸,其實父親是愛極了母親,隻是被蒙騙了這麼多年,錯愛了這個顧蘭芝從小便是嬌養的貴小姐。
甚至皇上也曾賞賜過一對東蟠進貢的白玉如意,象征著純潔無瑕。
——顧家嫡女白玉如虹的美名,傳遍南幽。年芳十四的小女,每日都有提親的大戶人家。皆遭婉拒。又有人說這貴小姐自小與兩位皇子相處甚密,恐怕是要嫁入天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