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音的右腳不敢吃力,隻能在王逸燑的攙扶下一蹦一蹦地走,稍一用力腳腕就傳來鑽心的疼。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那種蟲子,更沒被蟲子咬得這麼慘過。二人走得極為緩慢,不多會兒就落在後麵看不到那一隊人了。有那麼一陣,王逸燑心想"現在逃跑倒是個好機會"。但是看了看何靈音那一瘸一拐的樣子,又想起老伍的話,逃跑的念頭立刻煙消雲散了。
王逸燑不知道花圃還有多遠,隻能辨認著前麵的人留下的足跡,盡力趕上去。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山峰的背麵,看看四周野草叢生,要是走失在這片荒蕪的大山,估計會被野獸吃掉,就算沒碰到野獸,走不出去的話餓也把他們餓死了。何靈音也忍住痛,右腳小心地踩著地,這才稍微加快了步伐。王逸燑這時突然一把揪住何靈音的衣服把她拉了回來道:
"小心!"
何靈音低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隻見左腳剛要落下的地方有一小群那種黑色的怪蟲,好不惡心,這要是一腳踩下去怕是會被咬斷腳踝。
王逸燑說:"怪不得大家都巡著前人的足跡,沒人敢走草裏,"他從地上找了一個樹枝對何靈音說,"我走前麵,你踩著我的腳印走。"
"呃…"
王逸燑邊走邊用樹枝翻著前麵的草叢,確定下麵沒有蟲子才踏出一步。兩人注意力全集中在腳下了,不久他們就發現好像迷路了,不知道前麵一行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兩人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他們所在的這個高度之下已經被白茫茫的霧氣籠罩,看不到任何建築物。
"咱們先到山頂去吧,那裏視野好一些,可能會發現他們。"
何靈音點頭,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二人於是向著能最快登到山頂的方向摸索著前進。前麵不遠處的草叢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倒一塊,好奇心促使王逸燑加快腳步,等到了跟前二人傻眼了。隻見一副隻有四歲小孩的身體那麼大的骨架,泛著白森森的光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頭和下半身,隻有胸骨的這一段。
王逸燑趕緊擋住何靈音的視線說:"沒什麼沒什麼,可能是個野豬的骨頭架子,"為了不讓何靈音害怕,也為了讓自己確信那是野豬的骨架,王逸燑又補充一句說,"自然界野豬的天敵不少,被吃掉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說完這句他就後悔了,這不是等於告訴何靈音這裏有能吃掉野豬的猛獸出沒麼。他還想再安慰何靈音一下,卻又不信任自己這張笨嘴會不會再幫倒忙,於是改口說到:
"咱們快點到山頂去吧。"
何靈音應了一下就跟了上來,走過那副骨架旁邊的時候還是擔心地瞟了一眼,好像那東西會突然衝過來似的。走了沒幾步,後麵又傳來何靈音的一聲大叫,王逸燑趕緊又大步過去問道:
"什麼情況?"
何靈音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草叢中,半天不知道怎麼說,王逸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半個頭骨藏在草叢裏,那空洞的右眼窩剛好看著這邊。王逸燑結結巴巴地說:"可能是...是個猴子..."這次的謊撒的如此拙劣,就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何靈音的右腳本來就吃不住勁兒,這麼一嚇腿更軟了。王逸燑一把拉住她的手說:"來,快點上山頂吧,要是他們走遠了我們就真回不去了。"
剛要拉著何靈音準備趕路,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頭頂剛還是晴空萬裏,這時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雲,黑壓壓一大片像兩扇關閉的大門把藍天封在了上麵。山風驟起,氣溫也瞬間冷了下來,凍得隻穿了一件單衣的何靈音瑟瑟發抖。
她有些慌了神,嚇的雙腳無力,不知對著什麼地方問道:"怎麼回事?"
一陣大風吹的她搖搖晃晃差點沒站穩,山坡這麼陡峭,要是軲轆下去肯定摔的不輕。王逸燑在猛烈的山風中大聲的說:"山裏天氣變化快是正常現象,我們快點上去,離開這個風口!"
何靈音似乎粘在了那裏,說什麼也不敢動了,她逆著風喊道:"不行啊!我一抬左腳就要站不住了!很疼!"
王逸燑也不明白怎麼突然刮起來這麼大的風,正常人在平地上恐怕都站不住,何靈音右腳又受了傷,真是太危險了。他過去把何靈音的右手搭在自己左肩上,一使勁扛起了她說到:"我們真的不能在這兒停留,再堅持一下,到了平坦一點的地方再休息。"
二人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終於登上了一個小峰,兩人都已經累得直喘了。王逸燑趕緊查看何靈音腳上的傷口,那兩個被咬的小洞已經變大,還有點往外滲血。王逸燑不知道這是什麼蟲,竟然如此厲害。何靈音不敢看那傷口,隻是看見王逸燑臉上沒有輕鬆的表情,便知情況可能不好,但是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道:"怎麼樣?"
王逸燑揚起頭一臉輕鬆地說:"沒什麼大事,等追上他們了我找人問問,想辦法給你弄點藥。"說完站起身四處張望,剛才那片狂風驟起的烏雲正在散去,大地由遠及近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