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往後退,摸索著門把手想要出去,卻聽到樓道裏那個怪物沉重的腳步聲已經接近。"滄啷",一陣輕微卻又沁人心脾的聲音傳入了王逸燑的耳朵,他知道隻有刀子被拔出鐵鞘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王逸燑的心髒又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他緊鎖著眉頭躲在門後,隨時準備拚上性命來一場決鬥。
那怪物挨著個把每間屋子的門都推開,發現裏麵沒人就接著往前走。一直走到四樓的盡頭,前麵隻剩下一間屋子的門還關著,王逸燑就在那扇門後。看著那扇門,握緊了手裏的匕首,那怪物徑直走了過去。王逸燑知道它馬上就要進來了,吞了口唾沫,像一隻躲在樹林裏的獵豹蓄勢待發,隻要它一進來就立刻撲上去,先下手為強!(但是這招到底有多大把握?真的不好說,但願我們的銅子兒不要像上次對付老刑那樣倒黴…)終於,門把手微微地動了,鎖舌一點一點退了回去,王逸燑已經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了!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殘暴地摔在門上,然後是一陣稀裏嘩啦玻璃破碎的聲音,樓道裏立刻沸沸揚揚起來。"有種你把我砍了!有種嗎你!有種就把老子弄死啊!"三樓傳來疤剌眼的吼聲,接著是老伍的歇斯底裏的大喊:"怎麼的!以為老子不敢啊!都給我躲開,躲開!躲開!"
從各自的房間跑出來圍觀的人群迅速地把樓道圍了個水泄不通,勸架的和起哄的蜂擁而上,三層的走廊立刻變成了一鍋攢動的人粥。人們互相推搡著,好不容易逮到這麼個熱鬧勁兒可要好好發泄發泄。
"你個狗熊玩意兒,還好意思說威脅老刑,我呸!你要臉不?你要有那膽子先把老子宰了,老子就他媽服你!"疤剌眼見眾人推搡著夾在他和老伍中間,立刻來了勁頭兒一個勁的刺激老伍,眾人中也有的跟著起哄吹口哨。
"我告訴你,不要逼我啊!逼急了我誰都攔不住!"老伍墊著腳尖指著疤剌眼喊道。
那疤剌眼毫不示弱,諷刺道:"都聽見沒有!別攔著!別攔著他!我倒要看看這個慫包玩意兒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啊啊啊啊!"老伍一陣嚎叫,瘋了似的狂亂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恨不得過來活吞了那個疤剌眼。
在絕大多數起哄的人中還有那麼一兩個稍微理智一點的,站在老伍麵前阻攔著他勸道:"老伍,老伍!別理他,老伍!算了吧!"
"不行!"老伍跟老刑一樣,聽不得勸,越勸越來勁,他張牙舞爪地亂抓。那個勸架的臉上被他的指甲劃破了一道口子,血一流出來就立刻沒了勸架的好興致,捂著臉放手讓他過去了。隨便吧,要不老刑怎麼跟你過不去呢,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四樓這邊,那怪物聽到樓下越來越熱鬧,事情正向著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於是再次放棄了那個念頭,轉身下樓去"維和"了。王逸燑本來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聽到它離開的腳步聲竟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確信它是下樓去了他才打開門,然後大步逃離那個血腥的房間,邊跑還陣陣作嘔,隻覺得鼻子吸到的空氣中還摻著那股腐爛了的血腥味。
王逸燑蹲在樓梯口,強忍著噴薄欲出的感覺,俯視下麵已經打成一鍋粥的人群,那個怪物已經擠到人群的中間去了。王逸燑看著那一團黑壓壓的腦袋瓜子擠來擠去,漸漸模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糨糊,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滴血滴落在地上,瞬間綻放成一朵血紅色的花,他吃驚地用手一抹鼻子,又是一片殷紅。他現在看到血色就想吐,不行,必須趕緊回到房間裏去,回去趕緊得躺下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