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心身後(1 / 3)

還是那荒涼的群山之間,還是那崎嶇的盤山土路,那輛白色卡車把一群可憐的人押送往山上的花圃去;還是那蒸蒸的東升旭日,還是那萎靡的疲憊身軀,今天和昨天有什麼不一樣…那群早已適應了"新生活"的監員們,他們的世界裏沒有年月,沒有星期,甚至晝夜的交替和四季的更迭也不再分明。他們隻對兩句話敏感:"到點兒了該走了!"和"天黑了收工了!"他們隻對一句格言深信不疑:"都這把歲數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們就像一群得了同一種絕症的病人,可怕的是這種絕症還會傳染。

"看什麼看!"

"我看你了麼,什麼玩意兒…"

老伍和疤剌眼是除了王逸燑和何靈音以外唯一醒著的兩個,他們一個坐在靠車頭這邊一個在車尾跟那個睡死過去的監警坐在一塊兒。那疤剌眼原本就看不起老伍,這次老伍回來氣場大增,隻有他明著叫板。剛才,疤剌眼四處遊走的眼神碰巧對上了老伍那橫眉豎眼,倆人昨晚上剛幹了一架,現在就像兩堆幹柴,沾火就著。

"怎麼著,還不服是不是!"老伍肆無忌憚地挑釁道。

"我服你?切…"疤剌眼撇撇嘴,不屑地扭過頭去。

"呦呦,瞧你那樣兒吧,你還得意了?昨兒晚上應該死的是你知道麼…"

王逸燑本來一直看著路邊極速閃過的花草,聽到老伍這句話心裏一怔,不由地豎起耳朵來,何靈音也稍稍抬起頭看著老伍。然而老伍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就此打住沒再說話,用餘光掃視了一圈,其他監員都睡得跟死豬似的,他於是也兩手揣進袖子閉目養神了。

何靈音回過頭來一頭霧水地看著王逸燑,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閃動著的全是問號。王逸燑無聲地朝她皺了皺眉,又微微搖了搖頭。不是不想告訴她,他也確實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而且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何靈音的好奇心驅使她很想問問老伍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死了?她剛要張嘴還沒問出聲來,感覺手腕一緊,於是硬是吞下了到嘴邊的話。她回頭一看,果然是王逸燑攥住了她的手腕,但是他越是這樣擠眉弄眼的,她就越好奇。老伍悄悄地把眼皮睜開一條小縫,觀察著王逸燑和何靈音的這些小動作,當發現王逸燑用餘光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遠處,在對麵的一座小山丘上,一個人正在雙手交叉,使勁向後伸展著身體。他的晨練習慣保持了近二十年,這使得他看起來永遠是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樣的精力充沛。又做完了一套伸展運動,他將襯衫袖口微微擄起,露出了那隻名貴的IWC機械表,七點一刻,今天比昨天晚了十分鍾。

他從掛在旁邊樹上的黑色登山背包裏摸出了一個軍用雙筒望遠鏡,對準下麵土路上那條長長的沙塵尾巴,很容易地就在望遠鏡的視野中找到了那輛白色卡車,他從容地調好焦距。近來,他已經能夠很準確地掌握那輛車通過這裏的時間了。自從發現這座小山丘是觀察那輛車的最佳地點,他幾乎每天一早一晚兩次登上來拿著望遠鏡眺望。

那是一種精致的軍用雙筒望遠鏡,它的黑色視野中央有一個十字刻度,就像狙擊槍的瞄準鏡,可以估測距離和方位。此刻,她正坐在十字刻度的瞄準點上,看上去精神狀態還不錯。他嘴角微微上翹,這正是他所期望見到的,隻要不出現水土不服的病態,剩下的,隻是個時間問題…看來,當初不但不應該殺了那個老二,反倒是應該好好的獎賞他一番呢!唉,要怪就怪老二命不好吧…他滿意地收起望遠鏡,拉上拉鏈背上背包,步履輕盈地下山去了。

經過一番顛簸,卡車終於又停在了那個大斜坡上。老洪和李子下了車,徑直走進路邊的荒草叢,就好像那裏有一座常人看不到的建築似的。車後麵那個監警如獅吼般地打了個哈欠,打開槽梆跳下車,也走了進去。

老伍和疤剌眼還在互相仇恨地對視著,眾人為了不踩到疤剌眼,隻好繞著他下車或者幹脆從旁邊跳下去。很快,卡車上就剩下四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