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站在鏡子麵前，心裏默念：上帝保佑，讓我看到自己的臉。抬頭那一刻，我又用手仔仔細細的撫了好幾遍自己的臉，再次確定那是我熟悉的輪廓後，心裏還是欣慰了許多。我慢慢抬頭，快看到自己了，快看到自己了，我立刻將眼睛閉上，麵對鏡子，我還需要勇氣。
心裏默數，從一到十，從十到二十，從二十到三十……慕欣兒，不要害怕，經過了這麼多，還有什麼是你不敢麵對的？！對，抓緊時間，要不然正天又得回來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條縫，我又趕緊閉上一點，我不敢看……怎麼辦？怎麼辦？我拍拍自己的臉，還好，還是我自己的臉。不要胡思亂想，平下心來，平下心來，不要有壓力，不要有壓力！我猛然睜開眼睛，又同時低下頭。我再怕什麼？擔心什麼？紫月，紫月可以照顧我兒子的人，她人……其實蠻好的，兒子那麼喜歡她，那麼依靠她……我……我怕什麼？我曾那麼近的麵對她……對，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我抬頭……
鏡子中，是……是紫月！我灰心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使勁搖頭：慕欣兒，清醒點，仔細看清楚點！
真正直麵時，心裏的恐懼卻蕩然無存了……
我睜大了眼睛，慢慢將頭靠近鏡子，又趕緊保持距離……我還是有點怕，怕……裏麵“紫月”會不會走出來……又或者……又或者……她伸出手來……將我抓進去……
我與鏡子保持著自己認為安全的距離：然後盯著鏡子，仔細摸起自己的臉……鏡子中那張紫月的臉無時無刻不在混淆我的感覺，我隻能又閉上眼，仔細感覺臉的輪廓……對，是的，我再次確認那就是自己的臉，摸了三十年的臉，不會感覺錯的。一再確認後，我又將眼睛睜開，可是鏡子中還是那張……紫月的臉。
我將頭往右靠靠，又將頭往左靠靠……我將自己的頭發盤起，又將頭發披散開來……我拿起杯子接了點水喝，又將水吐進水槽……
鏡子中，確實是我自己，除了……除了那是張紫月的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紫月嗎？”我問鏡子。無果。
“紫月？是你嗎？”無果。
“紫月？是不是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無果。
“紫月？是小力有事嗎？”無果。
“紫月？你跟著我們過來了嗎？”無果。
“欣兒……什麼事？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正天還沒有掛電話。
“沒事……沒有……沒有事！”我有點慌張。
要如何才能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呢？對，叫正天過來，讓他看看，讓他知道這件事，讓他想辦法……對！
我又衝出房間，將門外還在對話中的正天拉進來，或許就是因為正天在講電話，我心裏的壓力才沒有那麼大吧：正天講電話，或許……或許看到鏡子中的……紫月的臉的時候……不會太激動……不敢太激動……
“欣……我……媽……我……掛了，一會……一會……我”
不，不要掛電話，我趕緊湊上正天的耳朵，“你繼續講，沒關係。”
正天盯我一眼，點點頭，壞壞地，笑……天啊，遲正天，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將正天拉進浴室：正天，你，你可一定要穩住啊，萬一……萬一……連你都……那我怎麼辦？我在心裏默默祈禱。
正天的樣子毫不正經。哎，遲正天，你等著瞧吧！
我將正天拉到鏡子前，自己站在旁邊：是，是那張紫月的臉！還是那張紫月的臉！
遲正天還沒看鏡子，他在幹什麼啊？我將他的頭扭到鏡子麵前，他撇了幾眼，又繼續講電話……遲正天！
對，應該這樣。
我又將正天的臉往鏡子中湊，然後把自己那張紫月的臉……親密得靠上去……遲正天，你還不驚訝嗎？
正天盯著鏡子中的他……和我……然後將頭側過來。“嘖！”親我一大口。
怎麼？怎麼回事？他……他沒看到……那張紫月的臉嗎？不行！再來一次！我又將自己的臉湊上去……正天突然掛了電話，將我猛地抱起來，放在洗麵台……他的手從我的腰間滑到我的臀部，然後食指撩起我的裙擺……勾住我的內褲……往下一拉……
我猛然回過神來，將正天遊走的手……壓住！
“遲正天！你……”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欣兒……”正天將嘴湊過來……
我又趕緊將手捂著他的嘴……他的手就乘機繼續往下探……
“正天！”我立刻跳下來，將他的頭再一次湊向鏡子……“你看！”
那張紫月的臉，就貼在正天的臉龐邊……正天看著鏡中的我們，嘟起嘴，笑彎了眼，用鼻子蹭我的鼻子，然後將唇……
難道……難道正天看到的……並不是我所看到的……紫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