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楓與秋童六點之前來到酒店,不久喬姿也盛裝駕到。秋童看出今晚她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也不多言,聊了一會兒,六點整,季尚東到了。
長楓給他們介紹,秋童在一旁冷眼旁觀。尚東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絲毫驚豔之感,倒是喬姿,在兩人握手的同時電眼大放光芒。
尚東笑道:“喬小姐好漂亮!美豔不可方物!”
喬姿矜持地笑了笑,眼角掃了秋童一眼,一張精心裝扮的臉上寫滿了得意。
秋童不動聲色,今晚一定要看看季尚東的真實麵孔。
酒菜上齊了,長楓簡單說了幾句,一杯酒喝光,便號召幾人開吃。
許是有意要撮合喬姿和尚東,長楓一個勁地把兩人誇來誇去,盡力的把兩人往一塊拉。尚東似乎也明白他的心意,配合地不時給喬姿夾菜倒酒,喬姿美得簡直要哈哈笑出聲來,不時拿眼掃一下強裝笑臉的秋童,撒嬌賣萌地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
秋童也不理會,隻是勸他們多吃多喝。自己因為要開車,正好有了不喝酒的理由。
席間多數是長楓說些在外地的見聞和經曆,以及生意場上的一些趣聞軼事;尚東含笑聆聽,話雖不多,卻總能在合適的時機插上幾句引起新的話題;喬姿不時發出誇張的叫聲增添氣氛,秋童則一心想看他們醉酒後的麵目,隻笑盈盈地勸酒,所以氣氛相當好。
酒到酣處,長楓喝得舌頭都大了,喬姿也滿麵潮紅有了醉態,尚東眼神迷離,麵對喬姿做出的萬種風情都笑眯眯地看著,若有所思,又似乎有所期待。
秋童的心忽然疼了起來。眼前的男人星眸中流光溢彩,或許早就將那個所謂的愛人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個正常的男人對女人不動心,那是他受到的誘惑還不夠大。當這個誘惑大到他無法抵製時,世間哪還有什麼忠貞和純潔的愛情!
秋童,你又是為誰悲哀為誰痛?他不是你的什麼人,萍水相逢而已,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自尋煩惱?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神那麼令她心痛不舍,好像前生癡纏的愛人今生尋覓而來?
不,不要想多了,你有寵你愛你的丈夫,活潑可愛的女兒,秋童,你還妄想什麼?
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秋童靠在休閑區的廊柱上,平複著自己有些變快的心跳。
頭頂的音響裏緩緩流淌著著降央卓瑪的《那一天》:
“那一日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是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夜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淚水順著臉龐悄然滑落。
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讀倉央嘉措的情詩,是那個人介紹給她的;十年之後的今天,那個人,早已飛升成仙……哦不!我不信你會有那麼狠心,可是,你在哪裏?什麼時候我可以觸摸到你,感覺到你的溫暖?……今生再也不會與你相見了,再也不會了嗎?……來生,你真的能喜樂平安嗎?……
不遠處的暗影裏,季尚東濃眉微皺,默默地看著淚流滿麵的秋童。燈光朦朧,看不清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或許是她傷心欲絕的眼淚讓他不忍再繼續旁觀下去,他從暗處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把一塊方巾遞到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