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在回家的路上。糖豆上車沒多久就靠在秋童的懷裏睡著了。秋童看著窗外不停閃過的景物,眉頭輕鎖,陷於了沉思之中。
長楓看著沉默的妻子。最近這些日子,秋童的性格看起來有所改變。不再是以前優雅淡泊的安然,而是增添了一種似乎想要挖掘什麼的熱切,而且常常會獨自陷於冥思苦想之中。問她,卻總是如夢方醒淡淡一笑,並且會對他說沒什麼。她學會了對他掩藏情感,不再是過去那個經常躲在他懷裏哭鼻子的傻丫頭了麼?
長楓在心裏悄悄歎了口氣,伸手撫弄著秋童的頭發:“想什麼呢?”
秋童的回答不出他所料:“哦,沒什麼。”
“為什麼騙媽說我出差?你準備把我打發到哪兒去?”
“就是不想在那兒睡嘛!今晚酒喝得有些頭暈。”
“你以前見了爸媽都賴著不走的。”長楓笑了笑,“今晚會不想?有什麼事,告訴我,讓我替你解決。”
聽著長楓體貼的口吻,秋童的心裏好一陣溫暖。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麼對他說的出口?那畢竟關係到爸爸的尊嚴問題。如果長楓知道爸爸出軌,並且喬姿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私生女,他會怎麼想?他還會尊敬爸爸嗎?
“明天我想去一次洛川,你在家帶好糖豆。”秋童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去洛川?去洛川做什麼?”長楓皺起了眉頭,“那麼遠的路,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我是在那兒長大的,有什麼不放心的?”秋童笑了笑,“我隻是突然想去以前的福利院看看。”
“福利院?那兒有什麼好看的?”
“不管它好不好看,它都是改變我一生的地方。”秋童似乎在歎息。
聽見秋童不是在開玩笑,長楓在路邊停下車,轉頭看著她,關切地道:“真的要去嗎?我陪你一起去,你是個標準的路癡,我不能讓你自己去冒險!”
“長楓,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這一次,就讓我自己去吧,我對那裏還是熟悉的,丟不了。”秋童說道:“我隻是想一個人在那些曾經走過的路上再走一遍,隻有那樣我的心才會平靜下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長楓受傷地問:“你就那麼不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現在……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就讓我自己去吧,長楓,給我一次獨自經曆的機會,你已經陪伴了我那麼多。我保證回來後會給你一個完整的解釋。”
長楓不再說什麼,轉回頭去。前方的燈火輝煌燦爛,心底卻是暗淡悲傷。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不再依靠我?你那麼堅決地拒絕我,是不是已經有人替代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秋童凝視著窗外的月亮,想起幾個月前的那次洛川之行。那個第一次發現真相的夜晚,月亮也是如此圓潤明亮,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此時他在哪裏?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和家人把酒言歡?有沒有偶爾想起她?……忘不了那一天在遊樂園裏,他吃驚失望悲傷的眼神……
明天我要到洛川去了,是你把我帶上這條通向真相的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得到的究竟會是什麼?我不知道,因為在我心裏,一切都是未知,它既是光明,又是黑暗。它讓我清醒,更讓我害怕……我已經踏上這條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沒有後退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