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雙可愛的寶貝在爸媽牽引下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鍋鍋,鍋鍋!”小女孩兒急切地衝著吳念鑫大叫,那表情,恨不得立馬撲上來。
吳念鑫無奈地放下點心跑過去抱起了小女孩兒,“惜情,是哥哥,叫我哥哥。”他拖長了尾音,一字一頓耐心地幫小女孩兒糾正著。
院子裏,女主人瞥見來人,趕緊快步迎了上去,“鶯姐,莊臣,你們來得正好,我新做的桂花糕,香得很,你們快嚐嚐!”
莊臣接過一塊嚐了嚐,讚不絕口,“嫂子,怎麼做的,快教教我!”
吳鑫看看莊臣,又看看旁邊抱著惜時的簡鶯,搖著頭直歎氣,“哎,堂堂海聯的總裁,回家就是個煮夫,說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簡鶯不樂意了,“煮夫怎麼了,我家莊臣樂意,你管著嗎!再說了,要想留住老婆的心,先拴住老婆的胃,我就是看上莊臣這點了!我家老公,就是體貼,善解人意,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裝大爺等伺候,哼!”
這也不知是誇還是貶,說得莊臣皮笑肉不笑地,尷尬得很,“老婆,別這麼跟大哥說話,有什麼咱回家說去哈!”簡鶯心裏有氣,一直和吳鑫不對付,莊臣趕緊上來勸說。
時間倒回三年前。
懸崖邊縱身一躍,等吳鑫再次醒來,已近天黑,正掛在樹枝上搖搖欲墜。
念念,念念呢?他清楚記得,是和念念一起跳下來的。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他小心翼翼爬了下來,四處尋找念念的身影,終於在旁邊的灌木叢裏發現了她。
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很平穩,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念念,念念!”他不敢隨便挪動她,而是輕聲喚著,仔細觀察著她的傷勢。除了臉上和手上被枝葉刮到的皮外傷,似乎沒有別的傷痕。
念念睫毛輕顫,微微睜開了眼,“鑫哥哥!”她眸子一亮,喃喃地說道,“我這是,在天堂嗎?”
吳鑫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至極,“傻丫頭,我們都還好好活著,好日子才開始,不許說什麼死不死的!”
他們的好日子,或許真的開始了!
兩人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落下來,非但撿回一條命,還都隻是受了點皮外傷,或許,真是老天開眼,不忍心拆散他們,想許他們一個甜蜜的未來吧!
相互攙扶著起身,正四處尋找藏身之地,突然在旁邊的林子裏看到了一個土黃色的身影,這裏,怎麼會有人?
吳鑫和念念趕緊貓著腰躲到灌木叢後,這才仔細看清來人。
是個和尚,正在一座土墳前念念有詞。
“鑫哥哥,這和尚會是海晏寺的嗎?說不定能求他幫忙,暫時收留我們。”
海晏寺就在紫雲山上,是運城最大的寺廟,香火旺盛的很,以前,吳鑫和念念常偷跑去燒香許願。
隻是和尚不在廟裏呆著,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又是在祭奠誰?
吳鑫謹慎得很,“你躲著別動,我先去看看。”
吳鑫輕手輕腳靠了過去,那和尚抬頭對上吳鑫的眼,兩人都吃了一驚,怎麼會是秦政功!
雖然剃度受戒,穿了僧袍,可吳鑫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他怎麼會真的出家當了和尚?
秦政功看到吳鑫,又驚又喜,“吳鑫,你怎麼弄成這樣?”
躲了這些天,吳鑫本就灰頭土臉,現在又掛了彩,自然狼狽。
他瞥了眼旁邊的墓碑,臉色唰一下就白了,恨不得一拳揍扁他,“秦政功,你還敢打念念主意,看我怎麼收拾你!”兩人不由分說扭打在一起。
念念見吳鑫動了手,隨手抄起旁邊的一塊石頭貼了上去,剛想照著和尚的後腦勺砸下去,那和尚猛地回頭,嚇得她趕緊收了手,“秦政功,你……”她瞪大眼睛,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看見念念,秦政功滿臉的不可思議,小孩子似的又哭又笑一把摟住了她,“念念,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吳鑫更生氣了,“放開我老婆,他是我的愛妻,不是你的!”
念念看著怒氣衝天的吳鑫,心裏一陣好笑,鑫哥哥吃醋的樣子,真挺可愛的。收回視線的時候,無意瞥見墓碑上的字,心裏便像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悶悶地有些疼。
愛妻馮念念之墓?他是以為自己真的不在了,心灰意冷才剃度出家,在這裏建了衣冠塚守著她嗎?他對她的情,她心知肚明,隻可惜,今生無緣了。
把他們接回海晏寺,聽他們講述了這三年的境遇,秦政功一個勁兒地苦笑。
以為她不在了,他日日誦經為她祈福。現在她死而複生,他卻還是沒有半點機會,或許,就是有緣無分吧!
“省城也有大廟,秦少怎麼跑來運城了呢?”念念不解地問道。
秦政功看了看她,低頭不語。
吳鑫心知肚明,因為這是她的故鄉,葉落歸根,他一定覺得她去了之後還是會回到這兒,所以才在運城守著她的吧!
“你們以後怎麼打算?”秦政功叉開了話題。
“在山裏修個院落隱居,過與世無爭的日子。”吳鑫看著念念,一臉幸福。死過一次,今後,沒有人可以再阻止他們相依相守了。
念念嬌笑著,一抹紅暈染上了麵頰。
“好,我來安排,房子建好前你們就在寺裏住著,放心,這裏絕對安全!”
院落建成的那天,不僅秦政功來賀喜,還有簡鶯和莊臣。
莊臣醒來後,胡振生和他相認,又痛斥吳鑫為了攀附不擇手段。莊臣這才知道,那項鏈是胡振生當年親手做了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卻被他無意當做結拜信物贈給了吳鑫。從頭到尾,不過一場誤會。
解開了心結,莊臣詢問吳鑫他們的下落,胡振生這才吞吞吐吐,道出了他們跳崖殉情的事情。
莊臣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
胡振生仔細回想著和吳鑫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老淚縱橫。他待吳鑫如子,可卻被一時的憤怒逼得孩子走上了絕路,此時,他的心裏,除了悔恨,便隻剩悔恨了。
沒多久,胡振生鬱鬱而終,把海聯交給了莊臣,又囑咐他,要好好經營,不要辜負了吳鑫的心血。
簡鶯自打三年前得知念念車禍遇難的消息,便恨透了吳鑫莊臣他們,徹底斷了來往。秦政功來找她,她壓根不敢相信,還以為是秦少悲情所困,走火入魔了呢。
在院落裏看見念念安好,隻是失了左眼,不禁喜極而泣。
莊臣見慣了簡鶯理直氣壯,一副母夜叉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突然勾起了他心裏的無限柔情。
從那天開始,莊臣就使出渾身解數,對簡鶯窮追猛打。先是借著做飯為名成功擠進了簡鶯家的廚房,後又借酒醉為名成功爬上了簡鶯的床,再後來,辛勤耕耘,成功地播下了種,還是龍鳳胎,用孩子死死綁住了心儀的女人。盛大的童話婚禮,終於抱得美人歸。
一晃又是三年,看著兒女們追逐嬉戲,朋友們親密無間,念念舒心地笑了。歲月靜好,莫不如此吧。
正當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著,一個桃紅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念念姐,我來給你送些新曬的柿餅。”
女孩子唇紅齒白,娉婷嬌俏,看到秦政功,麵色一頓,害羞地低下了頭,“沒想到了空師傅也在,回頭我送些去寺裏。”
秦政功不自然地輕咳了幾聲。
念念看得明白,這丫頭哪是來送柿餅的呀,分明是來找某人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謝謝水靈,正好我做了桂花糕,你帶些回去給奶奶嚐嚐。”
水靈和奶奶相依為命,就住在山上,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
秦政功為了念念遁入空門,現在她過得好,也真心希望他能早日還俗,找到對的人。
念念牽著水靈進了廚房,小聲耳語到:“女追男,隔層紗,你膽子再大些,再主動些,拿下他指日可待!”
水靈又羞又臊,“念念姐,你說什麼呢,我不懂!再說,再說他心裏有人的,我,我不行。”
“哈哈哈,小丫頭還害羞了!我是過來人,這可是經驗之談。秦少是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至於我,你還放心不過?他永遠是我的哥哥,就等著你給我當嫂子哈!”
送走了賓客,安頓孩子睡下,男人懷裏的女人笑靨如花:“鑫哥哥,謝謝你,給了我幸福!”
男人溫柔地撫著她的青絲,圈著女人的胳膊緊了緊:“念念,錯過了十三年,以後用十三世還你,好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