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有哨兵跑了過來:“報告,對麵的營帳裏掛起了黑幡。”
雅倫和葛登一起走上城牆,隻見對麵的中軍帳升起一麵黑底白邊的旗幡,不一會旁邊的幾個營帳也都掛上同樣的黑幡,緊接著這樣的浪潮向四麵八方湧去,很快規模壯觀的連營就化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此時正是一天中陽光最強烈的時候,可是十一軍團的營帳卻變得如死一般的寂靜,仿佛一座龐大的黑色墳墓,不時有斷斷續續的哭聲遠遠飄過來,給和暖的午後平添了幾分寒意。
雅倫大喜道:“看這樣子,應該是對方軍中有噩耗,難道是伊梅爾達讓葛登給氣死了?”他話一出口,旁邊的士兵和學員們都咧開了嘴,就連匆匆趕過來的卡恩也是喜形於色。
葛登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胸口又是一陣巨痛,他一下子眼冒金星,扶著牆垛搖搖欲墜。
雅倫找來的醫生迅速地檢查了一下,立刻道:“他現在必須馬上做手術,不然就難治了。”葛登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拚命地搖頭。麵對雅倫詢問的眼神,醫生遲疑地道:“我可以暫時給他用藥控製住傷勢,隻是藥性強烈,他可能會更加痛得受不了。”
雅倫長歎一口氣,又不死心地追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醫生沉默了一下道:“有,可以用海洛粉減輕他的痛苦,至少讓他恢複行動和思考能力。”
雅倫大怒道:“海洛?我不是說過這種害人的東西不準出現在我的團隊裏嗎?”
醫生馬上解釋道:“殿下,醫者父母心,隻會救人不會害人的。海洛本身並不是個害人的東西,相反,用得好的話,它可以幫助患者減輕痛苦,解除病痛帶來的種種不便,還可以瞬間提高反應和判斷能力。總之,隻要控製劑量不至於上癮的話,海洛實在是有益無害的。”
雅倫轉頭去看看葛登,葛登重重地點點頭。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葛登再次出現在城牆上,他的胸口被重新包紮過了,臉色也恢複了紅潤,似乎還有些過度興奮的樣子。雅倫擔心地詢問幾句,葛登笑著擺手說沒事。
又過了一會,葛登晃晃腦袋讓自己冷靜下來,發現一大群騎士學員集合在城牆下麵,激動地聽卡恩做著演講。因為成年的學員都跟隨瑪哈德和加內特埋伏到城外了,這裏所見都是些青澀稚嫩的麵孔,連韁繩另一頭的坐騎都是些低矮的兒馬。
葛登看見卡恩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麼,興奮的情緒感染到了所有的小騎士,他們全都揮起手臂喊起了口號,葛登疑惑地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雅倫笑道:“斥候帶回來了準確消息,伊梅爾達確實被你氣死了,第十一軍團正在全軍哀悼呢。卡恩決定要在夜裏出去劫營,爭取一次把城外的敵軍全部打垮,現在正在做全體動員呢。”
“亂彈琴”,葛登低聲罵了一句:“伊梅爾達怎麼說也是個名將,被氣得吐血是有可能的,氣死就太誇張了。這分明是個引蛇出洞之計,卡恩到底是隻適合教書啊,要是上了戰場,分分鍾要被人玩死。”
冬天的夜晚黑得沉靜,城下城上全部默契地熄滅了所有燈光火把,連月亮都被濃重的烏雲遮住了臉龐。在呼呼的北風裏,貝魯特城堡偷偷放下了吊橋,一隊人馬輕輕離了城門,緩緩向著對麵的營帳馳去。
在稀稀疏疏的星光下,綿延數裏的連營靜悄悄的,好像蜷伏著的怪獸,連正常應該出現的偵騎遊哨也看不到一個。這隊人馬順利地進入了衝鋒距離,在帶隊騎士率領下開始加速衝向最高的那座大帳。
轟的一聲,所有的營帳燈火齊明,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全部從黑暗中顯身出來,在黑色的旗幡下,伊梅爾達立馬大喝道:“逆賊中吾計矣,還不快快下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