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稍作歇息,無崖子便盤腿坐在榻上,開始運功。巫行雲將屋門關好,回身坐在桌邊,目不轉睛盯著無崖子,神色莫明。見無崖子神色痛楚,便不由得擔心,又不敢擅自走動影響他調息,隻能雙手緊握,連骨節都有些發白;又見無崖子神色無常,才心下稍安,抬手隻見滿是汗跡。端得比自身受傷還要心焦。
約摸一個時辰之後,正是運功關鍵時刻,隻見無崖子膚色變換,忽白忽紅,頭頂冉冉升起白氣,額頭滲出滴滴汗珠,神情極是痛苦。巫行雲急忙立起,疾奔榻前,卻又不敢隨意上前相助,雙手交替互握,兩眼直盯著無崖子,無法可想。須知這北冥神功運轉時,隻要與他人脈絡相接,便會主動吸取對方內力,無崖子畢竟年幼,此時體內衝突不止,怕是無法自由控製北冥神功,自己湊上去隻能是火上澆油,被吸了內力事小,若是無崖子再吸些許內力,隻怕當時便要不堪承受死去。正自焦躁間,耳聽“噗”的一聲,便眼睜睜看著無崖子口中噴出鮮血,頓時歪倒。
巫行雲隻覺心中一痛,忙撲到無崖子身旁,再不顧及內力可能被吸,左手擁住無崖子,右手抓起無崖子右手腕診視。虧得無崖子昏倒,此時內息一亂,北冥神功自是無法運轉。巫行雲隻覺師弟脈搏跳動有力,方才心下稍安,又見師弟臉色煞白,不覺心疼不已。師弟若不是為了救助自己,完全可以運功調息後再出手,那如今自是無礙,怎會受這苦楚,自己身為師姐,不能好好照顧師弟,反到連累他…又想若不是自己托大,怎會需要師弟救助,若是自己武藝高強,便能輕鬆料理那二人,又怎會到現在也無法逼出體內寒氣,不能運功幫師弟療傷,又恨自己見識淺薄,師弟命在旦夕,自己卻隻能袖手旁觀!突又想到那二人可惡,害自己與師弟身受重傷,不覺間殺意頓現。一時思緒紛紛,在屋內來回度步。見師弟仍然昏迷,也不敢隨意走開,隻守著無崖子,盼他能熬過這一次。
屋外天色漸暗,巫行雲卻無心思進食。又恐無崖子隨時醒來,怕他到時腹中饑餓,現做隻怕要等許久,便喚掌櫃將飯食備好,並命人留守廚房,以便隨時食用。巫行雲呆坐房中,看向昏睡中的無涯子,眉頭緊鎖。是夜無涯子昏迷中數次驚叫出聲,皆是擔心巫行雲安全之語。巫行雲聽得耳中,心下感動。想自己自小孤苦,受盡折磨,看慣人間冷暖。若不是師父憐惜,隻怕早就不在人世,更不會有如今這等身份。想這世上除了師父隻怕再無一人如此看重自己,心中早已將師父當做最親近之人。後來師父將師弟帶上山來,巫行雲早已不記得親人的長相,現在有了師父,又乍見如此聰慧的師弟,更是歡喜,自是將他當弟弟看待。師弟自小跟她一起長大,情誼自然深厚,年紀漸長,師弟更是越來越出眾,心中自是歡喜,卻也從未多想,不想今日得知他竟是如此在乎自己,更不惜以身犯險,身受重傷之時仍對自己念念不忘,不覺心中甜蜜。師弟本來就是少有的人物,近年來更是對她時時關懷,她又怎麼會毫無察覺,一顆芳心不覺便黏在無崖子身上。這一時間擔憂狂喜諸般情緒襲來,整個人不覺呆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