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搬了多久,仍舊離那門口有一丈多遠。眾人稍作歇息,李道岸也坐了起來,急忙將兒子抱在懷中,將兒子滿是灰塵的臉用袖子擦拭一番,又將他身上的衣服抖抖幹淨,將自己滿是皺紋的老臉貼在兒子的臉上,老淚樅橫。眾人聽得心酸,默默不語,李秋水早就淚流滿麵,忙上前安慰父親,李道岸突然覺得不對勁,抖抖索索的將手伸到兒子的鼻子下麵,半響才對這李秋水顫聲道:
“秋水,你弟弟她他…似乎…沒有呼吸,本是全身滾燙的,你試試看,似是涼了?”
李秋水忙上前檢查,頓時跌坐在地上,輕聲道:“父親莫急,這裏昏暗,實在看不清楚,等出去了我給弟弟好好看看,弟弟之前是有些燙,說不定如今是退燒了呢,父親剛醒過了,怕是看錯了,先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亂想,莫為小兒費神。”急忙伸手抱起弟弟,交給身邊的一個人,又對另一個人說:
“你照顧好父親,讓他好好休息!”
兩人領命,抱著孩子的那個人,當下便知道原委,默不作聲坐在一旁,李道岸心亂如麻,他也希望自己是看錯了,可女兒這般強硬,不讓他看著兒子,掙紮著就往兒子那邊爬過去。領命照顧李道岸的那個人,急忙將他拉回來,手上微微用力,便將他製服,靠在懷裏昏睡過去。
崔景見此情形哪有不明白的,如今這山洞中雖說有些空氣,可也不便點亮大件物體照明,隻好舀著小小的火折子在前開路。餘下人都不說話,心中隻想著盡快出去。本就被石塊砸傷,手指頭也被搬運中的石頭劃出不少口子,也顧不得了。幾人如鼴鼠一般,奮力刨著砂石。
突然不遠處傳來很多腳步聲,隻聽得整齊厚重,正是山門那裏,腳步聲徘徊不前,不少人聲也傳來,其中有一個男聲很是醒目:
“這是何地?怎地倒了一大片?”
“大人,按照地圖指示,這裏就是明教的總壇,不知發生何事,竟然倒塌了。”
“恩,將報信的那人找來,讓他看看,可是明教總壇!”
“是!”
…….
初時覺得很是耳熟,幾人馬上反應過來,開口呼喊,李秋水突遇弟弟離世,心情低落,又逃生無望,此時聽聞那人的聲音,不由悲喜交加,為何每次自己走到絕境時都是他前來相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緣分?黃大哥…
外麵的人初時並未聽到呼喊聲,還是黃裳耳力好,示意眾人安靜,凝神細聽,這才聽了出來。當下欣喜若狂,大聲問明情況後,招呼手下的人小心翼翼的將山門挖開。
不多時幾人便到看到不少光線透了進來,再然後便是有人舀山上新伐的百年大樹將幾人頭頂的石板撐住,這才將幾人接了出去,重見天日的心情,此刻才是深有體會。不說崔景幾人相互慶幸,黃裳見李秋水灰頭土臉的出來,心疼不已,上前就要給她擦拭臉龐。李秋水臉色微紅,卻也不曾躲開,隻將臉上的偽裝卸去,周圍的人全都看呆了,不少人嘴上紅紅的不明液體流了下來,黃裳臉色越來越黑,就要開口罵人。
突然聽見一聲慘叫,打破這僵局,眾人往發聲處看起,隻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抱著小小孩童哭天搶地。原來自打出來之後,照顧李道岸的人見他尚未醒來,便將其放置在旁邊的草地上,自己在一旁歇息,又跟前來相救的逍遙派眾人打招呼,一時沒顧到,那李道岸悠悠轉醒,絲毫不管周圍這些人,一心想著要看看自己的兒子,便在人群中,努力尋找。好不容易看見有人抱著他,便急忙跑過去,搶在手裏細細查看,此時陽光普照。小小孩童身體冰涼,臉上青白,嘴唇發紫,早就沒了心跳呼吸。如何不能將李道岸痛的心肺俱裂!
李秋水急忙上前勸解父親,誰承想李道岸大力將他揮開,破口大罵:
“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若不是你,弟弟怎麼會死?”
李秋水心中氣苦,又想到弟弟慘死,爹爹神誌不清也能理解,不由的勸道:“爹爹你不要生氣,女兒盡力前來相救,弟弟他受了這麼久的折磨,也該輕鬆了…”
“呸,你這賤人,若不是你那門派的師兄,我家如何遭此大難,若不是你本領低微,我和你母親又怎麼被人害成這樣,如今……如今你弟弟也被害死了,嗷…你為何不救你弟弟……”
李秋水心中難過,再次想起事發至今的點點滴滴,深覺自己難辭其咎。跪在李道岸麵前低聲哭泣,再不辯駁。李道岸大哭大笑,真是如瘋了一般,不多時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染得李秋水一頭一臉。李道岸懷抱著兒子,直直向後倒去。李秋水急忙起身向前接住父親,李道岸麵如金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李秋水心中大急,亂了方寸,崔景提醒下,才急忙喂了李道岸幾個還養元氣的藥丸,又將自己的內力渡過去,李道岸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黃裳在一旁早就急得不行,方才見李秋水跪在李道岸旁邊,他就生怕李道岸發起狂了傷了李秋水,他自從收到消息便急忙趕了過來,不承想路上隻遇到極少的明教教眾,看情況隻怕是島上發生大變故,故此才有這麼幾個人前來阻擋自己。不想上岸後,人影更少,聽到李秋水幾人在山洞裏,當時就嚇個半死,好不容易將李秋水幾人救了出來,看起來似乎毫發無損,這才稍微有點放心,李道岸又發起狂了,他都想上前將其打暈了,還好李道岸及時倒下,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