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淳走進費莫氏的廂房,將帶來的禮物都放在桌子上後準備回宮去,突然,一隻手抓住他的腿,他回頭一看,怎麼會有個渾身是傷的丫頭!米足有氣無力地拉住他,“小兄弟,求求你救救我,帶我……離開這王府罷,我……我身上好疼,我……我想回家……”
“帶你走?那是不難,可我是宮裏跑出來的,我這個時候得回宮了,你家遠不遠,若太遠,我就不能幫你了……”
“宮裏?我……我還是今年……備選宮女呐……小兄弟……幫人幫到底……帶……帶我進宮吧……”
“你是備選宮女?那應該在內務府宗人府造冊受訓呐,怎麼會弄成這可憐模樣還躺在費莫姐姐屋子裏?”
“小兄弟……我……我一兩句……解釋不清……你帶我走,回內務府就回內務府,我也不妨礙你回宮,你順便幫幫我吧……”
載淳看了看地上的姑娘,背上的傷也算皮開肉綻,身上的衣服給折騰的亂七八糟,一身的汗漬沁染的原本就不厚實的單衣若隱若現地透出雪白的肌膚,蒼白的唇柔弱的令人甚至不敢碰觸,微顫的羽睫無力地撲扇,一雙動人黑眸攪動著同治心裏一汪春水,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已無意間在他心中打下千千結思……
“我……送你回宮……”載淳俊臉微紅,竟不知是種什麼奇妙的感覺,抱起這姑娘心便撲通撲通的亂跳,他連招呼也沒好意思跟載澄打,解下馬車上的駿馬,利落瀟灑地登了馬,便抱著米足回了宮。
米足一直在朦朦朧朧的狀態中,不知道這帶她入宮的到底是誰,隱約中聽見他還職權挺大,
“榮姑姑,這個丫頭給你照顧了,澄福晉的意思。”說完便轉身離去,大概是護送澄貝勒的侍衛或者總管太監吧,米足雖疼得沒力氣,可好好休息了幾日後,卻恢複的神速,這日,她已完全清醒,朝四周看了看,一名眉清目秀的姑姑正在擰巾子“您是?……”
“我叫榮玉兒,主子就叫我榮丫頭,孩子們就叫我榮姑姑。”
“姑姑,這是哪裏呀?”
“你就安心住這吧,這是宮女住的西長房,澄福晉做主讓你入宮的,什麼造冊審定,宮女初選都給你免了,還有你家裏,也曉得你已入宮供役,等好些了,年底順貞門會親應該還能見一麵的”
“沒有初訓?那我平時會不會做錯事?”米足擔心地問道
“做錯了事姑姑會提醒你的,起來梳洗梳洗,待會兒姑姑帶你領差事去。”
米足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將頭發梳順,然後將自己頭發分成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暫用鴨嘴夾固定住,下半部分分左右兩半,她取一枚燕尾義髻壓實在腦後,將頭發一左一右地壓在義髻上,然後把剩餘的所有頭發編成兩股辮子在腦頂上來回摞幾個花盤,以小釵固定住容易鬆散之處,她剛準備抹發蠟之時榮玉兒走了過來,
“丫頭,你到底是沒經過初訓,小宮女哪裏能梳這樣的發式,何況那燕尾髻是皇上乳母鄂嬤嬤的,她是專送給她的寶貝閨女萬壽節帶的,你用她的東西可不找不痛快麼?”
“都拆了罷,姑姑教你梳個合規矩的,”榮玉兒拾起木梳子,一邊說一遍教米足,“宮裏不比宮外,什麼等級才能幹什麼用什麼講究多了,剛入宮要幹淨整齊,到了送選宮女都入宮時要去長春宮給西主子磕頭,看娘娘選不選得中,選不中的要去北五雜役所,好一點的進六局學手藝,也住東西長房這邊……”
榮玉兒說話間拆了米足的兩把頭,“前額的頭發梳順便好,每個姑娘喜好不同,宮裏沒有規定過,但是後麵的頭發必須先抹蠟油再編成三股辮,見主子之前要把後麵的頭發纏緊,碎發髒氣兒可是不能有的,平日鬆散時可以在屋子裏打打絡子,做做絛條兒,繡繡手絹兒,荷包,一時我也教不完,你自己慢慢看別的姑娘怎麼做吧。”
“姑姑,那穿呢?有講究麼?”
“自然是有的,娘娘公主們自是不一般了,單宮眷來說,年紀小的最好穿單色,瞧著利落清爽,年紀大些也會發上頭有繡花的宮服,而女官因為職位和等級不同,穿的衣裳也不會一樣,大體上春夏賞做的黃綠色,秋冬穿紫褐色,萬壽月賞的從頭到腳都是正紅,不過宮人平時是不許穿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