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姑娘們在自由的牢籠裏長大,既傲慢又無知,本來如斯生活若能平平靜靜地,她們也很滿足,可穆什爾進大院的第一日,她身上那與生俱來的唯我獨尊王者般的氣質便令這些丫頭心中很排斥她,各人都在心中默念不要安排她住在自己的屋子。
安德海將穆什爾安排與那氏她們住一起,穆什爾瞥了瞥那氏,長年不見陽光的臉上一臉憔悴,完全看不出一個大姑娘該有的活力;再看看那氏身邊的費莫氏,僥幸還生了一幅還不錯的模子,卻舉止粗魯,毫無顧忌地摳腳指,挖耳朵;烏佳氏看似沉靜,卻一臉陰鬱與怨念。
明明天氣大好,令人神清氣爽,一聲歎息從董佳氏胸中傳出,“唉…這天氣好燥…心裏好煩!”
穆什爾雖然穿著一身不那麼精致的宮女宮服,卻掩蓋不住她第一次接觸這種環境的那種好奇,她俊逸的麵龐此刻化作了令人嫉妒的美豔,纖纖峨眉本就為美人標配,這渾然天成的線條與人工雕琢出的黛條失之毫厘,卻謬之千裏。一雙魅惑丹鳳目純淨中透出不羈,高挺的鼻梁使麵容愈而秀美,豐盈的嘴唇充滿活力的血色,載淳的容貌盡得西宮與大行皇帝遺傳,即便是滑稽的女裝仍舊掩不住由內散發的尊貴氣質,每個姑娘心中都猜測著穆什爾的來曆。“瞧她那一臉傲氣,一看就是沒吃過苦頭的千金大小姐,來了咱們的地盤,可凡事由不了她的主張了。”
“她就算再有來頭,她阿瑪的職位能比咱們那姐姐阿瑪慶豐司本府郎中高麼?”
那氏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安大總管對她著實客氣呐,估計也是什麼皇親國戚呢。”
“說到底,與咱們有什麼分別……”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穆什爾,這些丫頭素來無人管教,有個掌事太監也是專為丫頭們遞信兒出內房的,她們議論什麼也從不顧忌“規矩”二字。
“丫頭們安靜一會兒!打今兒個起,穆什爾要暫住內房,那丫頭,住你那屋兒,你們幾個彼此好生處著,她剛來,要多擔待些,穆丫頭,你要不先選個鋪兒去?”
穆什爾走到這件屋子裏,狹長且空氣略帶股子潮澇氣兒,她精貴的脾胃立馬一陣陣作嘔想吐,穆什爾也沒心思選什麼鋪位了,丟下包袱就跑了出來,一陣一陣地幹嘔湧上來,安德海正在交待內房宮役各項工作要加倍過細,“灶媽子,從今兒起,開水房從每六個時辰上一次開水改成每兩個時辰上一次開水,最後單給穆什爾留一鍋,她的例餐你到長春宮來領。”
“掌事兒,她有什麼需求立即來長春宮告訴我,若有丫頭欺她你可小心你的差事!”
“那…她欺別人呐?”掌事兒也琢磨不透穆什爾的來曆,心說著,一定是個厲害主兒了。
“她欺負別人?哼,幹你何事?你心疼好自個兒翎子便好。”
“真奇了怪了,莫名其妙地你嘔個什麼呐?!”那氏心中忖著,她是這地方的丫頭中出身最高的了,安大總管也未曾對她這樣優待呐。“你不會是懷孕了罷?!”
“你才懷孕了呢!我叫那屋子熏的!一股子澇味兒,你們好歹敞開屋子透透氣呐!”
“唉,唉,唉,她與長春宮有關係,她肚子裏若真有貨會不會是龍種?”
“龍種個頭啊龍種,皇上才多少歲?”
“皇上也才十五歲,也許……”幾個姑娘彼此心領神會地一笑,“她走什麼鳥屎運,皇上偏看上她了?咱們讓她兩條命進來,一條命出去。”
“她不敢承認,估計是想保胎,那身架兒,哪裏像小姑娘,搞不好是什麼妖嬈婦人假扮成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