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淳也沒準備把這套宮服還給大歡,隻換下來叫小福子拿浣衣局去洗幹淨,“再叫體和殿給大歡作套新的罷,他那套朕留著了。”
“皇上,您怎偏看上他那身兒了,您不覺得作味兒麼?”小福子一麵替皇上更衣一麵想探探皇上近日動作。
“是作味兒,一股子騷味兒,可舊衣服不打眼呐,朕還能四處溜達溜達,這都過了分發新宮服的節氣兒了,朕穿身貴閃緞作的宮服太招搖了不是,就那股子味兒,你給朕想辦法弄掉,熏死朕了。”
“皇上,西主子也回來,中秋之時,娘娘去了行宮,可過不了幾日,便是萬壽之月了,皇上好像尚未準備壽禮呐。”
“哎呀呀...小福子你提醒得太及時了,朕今年給額娘準備個什麼賀禮她才歡喜呢...”載淳一個人趴在幾案上想了起來。載淳實齡十三,過了年底便滿十四,額娘今年三十四歲生辰,他自從自個兒想法子偷吃後身體雖複元強健了,可發育也跟了起來,嘴唇邊隱隱約約有毛茸茸的胡須了,米足其實比他要小,他那時瘦弱因而“姐姐”地叫著,米足也絲毫不覺得有異樣,可一年一年身體上的變化日後根本瞞不住米足,米足來年八月就要宮試,載淳曉得米足不識字,故意作主加了筆試,希望米足忙於宮試免得發現他的不同。隻額娘這壽禮他倒真玩忘記了,前陣子又病了,不是小福子提醒都忘記了這事。
安德海跛著腿回了長春宮,翠拉正好來院子裏潑水碰見了安德海與米足,酸溜溜地作弄安德海,“呦,才幾天又換了個更嫩的,不怕你那潑辣正室撕了你這副勾惹娘們的騷皮相。”
米足羞得滿臉通紅地跑回了北五雜役所,這翠拉姑姑竟能把她和安大總管扯上關係,回到北五的路上遇著皇上的輦,遠遠瞧去,輦上之人身形似極了小壽子,米足不敢多看多想,忙跪下身子低頭行禮,載淳本想與米足打聲招呼,隻一想,米足那膽子,見著他坐在禦輦之上,不嚇暈了才怪,他的屁股上現在還給那樹枝敲得有些疼哩。
載淳用扇子擋了臉,抬輦的太監都疑得很,這都十月了,冬襖也穿得的節氣了,皇上還用扇子作甚,他們幾個抬著大輦也不覺得熱呐,米足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載淳在輦上偷著瞄了一眼,米足根本沒發現什麼,他也隻催了輦夫快些往暢音閣去。
長春宮的院子裏,總有安大總管與翠拉姑姑鬥嘴兒。
“你這翠拉,什麼年紀了還拿我尋開心,再不管管嘴哪個男人娶你。”
“要是其他男人都不娶我,嫁給安大總管可好哇?”翠拉總是似真似假地打趣兒。
“去去去,你這費料子的身段我可養不起。”
“安大總管,美人都費料子的,你說咱娘娘,生一副花容月貌,那也得天下華服錦緞來襯呐。”
“娘娘那不叫‘費’,咱娘娘穿活了那料子才是真,翠拉你才是‘費’,你自己瞧瞧,你跟服作局緞庫的那晾緞撐杆兒有什麼兩樣,好好的姑娘吃得直上直下的有什麼好的,總怪我膈應你你也爭口氣兒啊,趕明兒個出門,我是攙你還是攙娘娘。”
安德海把翠拉給氣的,“安德海,你就打趣我厲害些!一見著你家小心肝就三魂七魄都掉了,啐!你們男人都是色胚!”
安德海湊近一步,“翠拉,你安哥哥不是男人很多年了。”
翠拉給安德海堵得不知道答什麼好了,“你在你榮妹妹跟前兒就是了!”
“叫你鬧騰得,我還有正事哩,得給娘娘回話去,你自個兒玩啊。”安德海甩著辮子大搖大擺地進了長春宮正殿。
“小安子給聖母皇太後叩安。”
安德海方才調笑翠拉的話慈禧聽了個大概,也聽到小安子對她美貌的認可與讚美,慈禧心裏美滋滋的,端坐在榻上,“小安子,怎跛著腿回來了,誰欺氣你不成?皇兒作弄你了?”
“娘娘,皇上如今都十三四了,已然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了,哪有心思作弄奴才,奴才這樣是叫榮兒那暴蹄子治的,奴才牙也掉了,就是娘娘之前賞的,哎呦,還得勞煩太醫給奴才再裝一次。”
“你怎麼她了?她給你腿也打瘸了,牙也揍掉了。”西主子心裏還是挺心疼小安子的。
“哎呦,那暴丫頭連鄂潑子都敢拍,何況奴才這凡事讓著她的‘哥哥’,哎呦,哎呦,這疼一陣兒一陣兒的,奴才隻怕這腿不便了再不方便盯著暢音閣幹活的宮役,隻一個差池萬壽之際掃了天仙娘娘的興可如何是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