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董佳氏、瓜爾佳氏、穆氏、袁佳氏、富察氏......拜見姑姑。”丫頭們這會子拜的便是聖母皇太後最寵最親近的翠拉姑姑,翠拉樣貌本生的有些清秀,這些年胡吃海喝的,撐出了個橡皮肚子,越是貪愛了那些個兒肥甘厚味兒的,如同了個削了皮兒的冬瓜,好是白白嫩嫩的,就是長春宮這窄廊子走不下兩個翠拉來。
“翠拉,你可是要嫁人的年紀了,好歹也尋法子收收身段兒,騙個好婆家,還少得了你吃喝不成,到時候扒了本兒的吃,你那冤不曉得的夫君還能反悔不成。”安德海瞅著翠拉那成日捧著點心吃的模樣就得膈應她幾句。
“你可管多了不是,這娘娘賜的‘六奇糕’出了宮還見得著?你可少招我,自個兒還是戴罪之身呢,還有心思瞅我這‘凸凹身段’。”翠拉白了安德海一眼,雖臉上瞧得出幾分不情願,好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糕點到了偏屋兒瞧瞧新來的小丫頭們。
安德海瞅了瞅翠拉“曼妙”的背影,“小樣兒,你安哥哥什麼陣仗沒見過,能在這小陰溝裏翻船!”
安大總管拿起果盤上的櫻桃朝嘴裏一扔,翹起二郎腿,絲毫不在乎翠拉所說的什麼罪不罪的,他這副得意忘形的痞像正巧被從西暖閣出來,欲到院子裏曬太陽的西主子撞見,安德海嚇得連忙從椅子上滾溜了下來,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他扶了扶摔歪的帽子,一臉可憐兮兮的乖模樣兒望著西主子,略側扭捏地身子,“娘娘……”西主子敲了他一疙瘩,“死樣兒!正經差事不用心辦,又不知招了誰,哀家長春宮的炕頭還未睡熱就又要去行宮給你收拾爛攤子!”
“嗯?”安德海一臉無辜的乖巧樣子,“奴才什麼也沒幹呐。”
“什麼也沒幹?你可記得服作局的大管領?”
“這……想起來了,奴才做主撤了她,那婦人好嚼舌根兒!竟非要冤說奴才對哪個丫頭有什麼非分之想,這……這不莫名其妙麼。”
“你知她是誰?”
“誰……誰啊……”安德海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對方看來是有來頭的人物。
“是鄂大潑兒的妹子鄂臘梅,你沒緣由兒地撤人家職兒,人家告狀告到東宮母後皇太後那裏去了,鄂大潑兒如今鬧騰東宮娘娘把她閨女兒接進宮裏在服作局掛職,這事兒還好,最多多個宮女兒,可小安子,哀家之前將司考全權交由你負責,也是希望宮裏上上下下看到你的能力,你說你打那兩丫頭作什麼,如今人家家裏四處尋關係跟你杠上了,哀家頭都被你鬧大了!”西主子戳得安德海跪在地上直癟嘴的。
“奴才哪裏有打人,娘娘,奴才絕對絕對沒有打任何人!”
西主子順了順氣兒,“真沒有?你可別騙哀家!”
“真沒有!絕對沒有!都隨龍來的,祖宗都禁止的事兒奴才逞那威風作甚!”
“哀家可要動真格兒地查,你可別叫哀家自個兒打了自個兒的臉!”
“隨娘娘怎麼查,反正小安子是清白的!”安德海腰板兒挺得直直的,臉上的假賣乖卻變成了真受冤。
心中頗不服氣的安德海趁著西主子小憩的功夫直奔北五所,卻撞見正準備收拾包袱離宮的榮玉兒。
安德海問了問身邊的掌事太監,“這批收拾行李的,沒考過?”
“回安大總管,考過了,萬壽將至,暫時把服作兒,絛作兒,繡作兒,染作兒這些地方挪到宮外區,宮役要鋪紅毯了,嶄新的樣貌兒才喜慶吶,這些髒累地兒不挪開,到時掃了西主子雅興可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