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忍俊不禁,一個小太監剛拿了一個大食盒掀開蓋便向西主子介紹,“奴才本實在猶豫何時上此菜,方聞娘娘生產之後,久未複原,奴才隻想無論娘娘如何評了,也願娘娘與皇上福壽康寧,春秋永盛。”
“什麼菜,這麼神?你方才在那邊扭扭捏捏的,原是猶豫這個!”載淳打趣他說。
“此為清燉鹿胎,母鹿產下小鹿時的胎盤,每年九月至次年二月才有少量,胎盤極腥需浸於水中,日日換水,十日之後就不可存放,必需取食,此物可補婦人產虛,又因鹿本身至陽之物,進而又可補腎固精,此物陰陽雙補,因而皇上與娘娘皆宜食用。”
“聽來是好得很,隻百品菜才上六品,朕的鹿臉兒,鹿肝,鹿胎都叫你們弄上來了,那東北不貢鹿的時候,朕想吃了它倒難了。”
載淳愈長愈是招人了,西主子笑著摸了摸載淳的腦袋,“皇兒隻食純陽之肉可有副效應的。”
“何副效應?”載淳一麵吃那鹿胎肉,一麵問西主子。
“日後……”西主子掩絹兒笑笑,“日後就曉得了,飲食自是均衡為妙,地裏長齊了便吃地裏的,肉食動物什麼季節才有,自是有它的奧妙與道理,規矩偶有過失不足以患,若沒有規矩了,豈不亂套?”
“哀家不信了,皇兒快十六的人了,還用得著事事請教額娘?”西主子刻意親近著載淳似是要給新媳婦兒一個下馬威。
載淳看了看桌上,坐的都是王族皇叔和福晉姊妹,他便不講了顧忌,趴到了西主子跟前兒說悄悄話兒,“朕前些日子吃了隻鹿腿,竟長了小胡子。”
西主子聽後,想笑又憋了回去,“傻孩子,那有什麼奇怪的。”然後,捏著載淳的下巴和上嘴唇瞧了瞧,“早該了,若進補得宜,前兩年就該是這模樣兒了,你跟前那大歡比你壯實多了,就是不幹活……!”
“額娘千裏眼!說得好有道理!不過也怪,那大歡近日貪吃的毛病好了,倒是朕,一天到晚想吃東西。
“他吃了都出去了,皇兒想吃多吃一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西主子笑著看著載淳,悄悄回了他一句,“皇兒是大人了。”
載淳不禁羞紅了臉,“額娘說什麼呢。”
“皇兒想要娶媳婦兒了,還不算大人?”
載淳又嬌又羞又惱了起來,“額~娘~,叔叔嬸嬸們都來了呐。”
“都看著皇兒長大的,有什麼怕羞的,日後娶了媳婦還這般懦懦的可是丟愛新覺羅家的臉了呐。”西主子摸了摸載淳的腦袋。
西主子與載淳間的親昵在旁人眼裏看來都不是多大個事兒,好不容易西主子坐穩西宮之位,有資格聽皇上叫一聲額娘,多少年了,終於這次東太後沒有出席宴會,母子二人顧忌才少了,可元欣卻心中為載淳的話難受至極,也對西主子的甜轟蜜彈偶露嗤鼻之相,西主子與元欣之間似是天生注定的敵人,既是因為載淳,也是因為上一輩那些令西主子總也忘不掉的過節。
元欣坐在那裏,西主子便渾身硌應,原本希望富察丫頭她們幾個多表現表現,可以讓載淳加深印象,誰料這幾個姑娘都端著大淑女的樣子,載淳看了看就忘記了,卻獨便宜了這元欣,西主子板著臉說道,“你們到底未過門,長輩們也來了,都回內務府去罷。”一眾秀女請了安便退回了內務府,誰也不傻,都曉得娘娘就煩這元欣。
載淳端坐在正席之上,架起小皇帝的派頭,“這新年這麼個開菜法兒,得什麼時辰了,雖是家宴你幾個也利索些,都快些把菜一類一類開了出來,諸位皇叔今日是客,客人等了這樣久,朕都顏上無光了!”
“皇上是君王,由君王開席,臣子哪裏會有不耐等的理兒,皇上與咱們如此客氣,老臣們才是愧了。”
“今日額娘也說,照了家規,各位長輩切莫拘謹,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以君臣之禮隔了,全無了歡聚一堂的熱鬧竟可惜了多好的日子!”
載淳舉起茶杯,“朕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小亮子,開席!”
“喳,皇上。”
“接下來奴才上鍋子四品,酒燉鴨子熱鍋第二個,東西各一鍋落穩。肥雞油煸栗子熱鍋二個,隨後落穩,鹿肉燉豆腐、爐鴨煸白菜火鍋和一品。”
“奴才上‘福壽萬年’大碗菜四品:玉珍萬福肉一品,每品兩碗八寶葫蘆鴨一品,每品兩碗太極神元鼎一品,每品兩碗鐵蹄定江山一品,每品兩碗。”
“奴才上‘錦繡山河’中碗菜四品,郎思孔雀一品,鬆香天鵝一品,香酥駝峰一品,紅燒河腸一品。”
“奴才上‘龍王一家和合親’碟碗菜六品,紅棉蝦團一品,每品四碗,四方落穩,滿漢珍珠圓一品,每品兩碗,東西落穩,鬆江玉燴一品,每品兩碗,東西落穩,蟠龍黃魚一品,每品四碗,四方落穩,翡翠龍蝦線一品,每品兩碗,東西落穩,龍鳳養生冬瓜蠱一品,每品兩碗,東西落穩。”
“奴才上‘四麵來賀’片盤四品大內烤藏香乳豬一品,蜜香烤藏雞一品,掛爐脆枝烤鰣魚一品四條,東南西北各處落穩,“奴才上‘幸福美滿’餑餑四品:大汗烤全兔一品,韭菜豬肉元寶餑餑一品,在場每人一例份,芹菜香菇元寶餑餑一品,在場每人一例份,魚肉元寶餑餑一品,在場每人一例份。菜品齊,奴才等聽吩咐隨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