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靠經驗,找個不錯的角度把筆架擋在跟前兒,翻開書作思考狀,一般西主子不來巡視,李太傅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說這天道它還真酬勤,有一日西主子剛從禦花園散步出來,想不過去看看皇上有沒有好好去書房讀書,皇上他老人家睡得正香,眾人一聲‘西主子吉祥’嚇醒了皇上,娘娘偏瞧見皇上睡大覺了,問道:‘皇上昨夜是否勤學苦讀至深更才入寢呐?今日竟連上課的精神頭兒也攢不齊了,這麼深奧的學問哀家倒想領教領教呐。’”
“那皇上可怎麼辦?給西主子逮了。”米足跟聽小故事似的聚精會神。
“皇上可是皇上,逮了又如何?皇上便說,‘額娘,兒臣昨日猜個謎語,竟至半夜才想明白,給額娘聽聽如何?皇帝為它戎馬一生,皇後因它憂勞一世,百姓有他乃成聖賢,找它找它在何處?唯有美人懂,奈何奈何美人真容,此時難得見。’”
“這叫什麼謎語,你又弄什麼招子唬弄哀家,編的什麼歪詩,又無韻又無意境。”
“額娘,這真是謎語,您若猜出謎底兒,便知這其中的韻味兒與意境了。”
“西主子拿起皇上的書,指著上頭的哈喇子印兒問他,‘明兒個哀家再來,你給你自個兒這哈喇子也編個謎語,編不出來日後別怪哀家不給皇兒留情麵’。西主子便離開了書房,景陽宮的人才舒一口氣。”
“皇上說的什麼東西?”米足好奇地問了。
“姐姐聽我繼續講嘛,後頭的故事我也聽安大總管說的呐。”
“這搗蛋孩子,正經書不讀,插科打諢學得到快,十五六的人了,娶了皇後哀家便著手教他處理政務,你瞧他那不長進的模樣,堵得了哀家一時又算什麼本事。”
“娘娘,小安子鬥膽請教娘娘,奴才怎橫豎琢磨著那謎語在編奴才呐……“皇帝戎馬一生是為‘安’皇後憂勞一世為‘德’,百姓與聖賢之別為‘海’量之胸懷,後頭找他找他在何處……是一語雙關,既說奴才狐假虎威又是諷刺奴才……孤家寡人……唯有美人懂……也是說奴才不守宮規與宮女來往過密……。”
“哀家也往那上頭猜了幾分,想來皇上自個兒無事編作的歪詩,明日且看他自個兒如何圓場。”
“娘娘英明,原是為避免奴才難堪。”
“你跟孩子何必計較?他編你幾句你當沒聽懂的他能吃了你不成?”
“奴才不明白,皇上老編奴才作什麼,奴才……”
西主子笑道,“小安子你便委屈些罷,皇上他能編誰?東太後?太傅?朝廷重臣?還是哀家?估計小福子他們那幾個養心殿的奴才已經被他編習慣了,你若覺得編重了哀家哪日說說他,隻不過小安子你可不能真心計較此事。”
“哪裏會,奴才隻恐皇上對奴才心懷芥蒂影響娘娘與皇上間母子親情如此而已。”
“小孩子胡鬧,小安子你也別放心上,明兒個哀家再逮他去。”
米足拍了拍小壽子,“皇上恨性兒這麼大?西主子若真為安大總管去逮皇上,皇上能不記恨麼?”
小壽子樂嗬嗬地繼續炫耀自個兒的才華,“瞧你瞧你,皇上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兒,故事沒完呐。第二日皇上上書房,西主子果然又來了,西主子笑問道,皇上詩可編好了?皇上清了清嗓子,‘額娘聽好咯啊。……此龍正閉目,驚聞神鳳駕霧,仙水本潤物,成露難逃鳳目。’”
西主子笑著瞥了一眼皇上,‘你為自個兒的哈喇子編的詩?’
皇上一臉認真,他知道自己超水平發揮額娘肯定不相信這詩是他編的。‘真的,真的,額娘你再考,朕現給你編。’
西主子想了一想,‘額娘相信皇上,皇上學問有長進,額娘高興。’
說著西主子撫了撫皇上的頭,‘太傅日前辛苦了,皇兒功課進步甚大,哀家著實欣慰,內務府有剛貢來的特級鮑魚,哀家呆會派小安子取來,賜予太傅,太傅帶回府中,亦可補補近日的勞心勞德,寒冬將至,皇上的假期也快到了。皇上明年課業可要重一些,你師徒多多準備才好。’”
小壽子一麵學西主子,一麵學皇上。米足恍恍惚惚地覺得小壽子是不是老與皇上形影不離的關係。某個角度像極了。
他們二人坐在融了一半兒的雪地裏講述冬日的趣事,“現在雪化了,不然可以堆個雪人呢!”小壽子遺憾地指著未幹透的雪水。
“找雪還不簡單,北五的屋頂上都是沒化的雪呐!”米足說著便往屋頂上爬。
“我不要上去!我恐高!你把雪掃下來給我玩!”
“你一男孩子怎麼什麼都怕呐,下水你也怕,上房你也怕。”米足轉念想想,天曉得小壽子是不是男孩子,還是別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