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載淳的心抽得一疼,他本能地捂了捂胸口,元欣抬起頭關切地問道,“皇上?不舒服麼?”
“沒什麼,元欣,朕是不是往日傷你太深?”載淳輕擺了擺頭他知道他的疼大概是看到米足難過的樣子引起的。
“皇上怎麼突然這麼問?”元欣的一雙慧眼迅速垂下,睫毛泛起少女的羞澀,倒增幾分嬌柔之態。
“朕今日早上,看到你在房裏哭,朕很過意不去……”
“皇上不用說了……皇上答應元欣一件事罷。”
“元欣,你說。”載淳輕輕柔柔的聲音總讓元欣心中一池秋水難以平覆……
“請皇上給元欣留一些做妻子的尊嚴罷,皇上隻把元欣當作知己……令元欣很難自處。”
“嗯?朕哪裏沒有做好麼?”
“皇上自己決定罷,元欣有自知之明,世間之事,許多不可強求。”
載淳疑惑地望著元欣,元欣,是愛上了自己麼?這個,額娘不是說元欣隻戀權不會愛上任何人麼,難道自己比女子最尊貴的地位還有吸引力?
“皇上?您在想什麼?”元欣拍了拍正在發呆的載淳。
載淳回過神來,“恩?朕在想……想……時辰不早了,朕先回房了啊……”載淳指了指門外自己屋子的方向,然後帶著幾分窘態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這一夜,載淳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翌日清晨,載淳,寶欣,載澄帶了兩名仆從,從恭親王府出發,來到了有變戲法藝人的集市上,幾個人四處張望,元欣頓在了一個小攤跟前,小販正是一個變戲法的藝人,將手中的一張紅布往另一手的拳頭裏塞著塞著,拳頭一張開,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雞娃,小雞娃撲扇撲扇又嫩又小的一對小翅膀,眨巴眨巴又圓又黑的小眼睛,元欣忙喚了載淳二人來瞧熱鬧,“澄哥哥,淳少爺,這裏的戲法好有趣兒,夫人賀壽用這個多有意思!”
載淳回頭望了望,“元欣在那邊,咱瞧瞧去。”說著兩人一齊去了攤販前,“師傅,您貴姓?”載淳首先開口便問了。
“公子客氣,小人免貴姓張。”
“在下想請教師傅,若按在下的設計單獨出一場戲法表演,師傅價碼如何?”
“各位看戲法兒的散了罷,張某今日願與公子詳談。”
“看公子要張某設計的東西刁不刁難了,若尋常手法便能拿下,幾兩銀子便好,若要費許多心思公子自得多打發些銀兩。”
“我隻是外行,家母生辰,望有些新奇的東西添了去,增些熱鬧,原本準備了一曲歌舞,想來以音律與華服,再怎麼也是年年歲歲如此,今年希望在歌舞快結束之際加入‘天女散花’的戲法於其之中,令歌女帽鈿之中源源不絕地有各種鮮豔的花朵湧出,自然地落滿一地,而後以身披彩服的金猴上演‘借花獻佛’。小猴翻著筋鬥,踩著棉花鋪設的‘五彩祥雲’路徑拾起一朵最美豔的花朵兒獻給家母。”
“不難,不難,這個簡單得很,隻聽公子談吐,不似民間公子,如今臨近萬壽節,普天之下……稱西主子為“家母”的……公子恕罪,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草民不要銀子,皇家節慶,定盡心竭力……”
“這…你怎就認定我是皇上,家母生辰隻是離西主子近。”
“皇上你這是‘白龍魚服潛於世’呐,別作弄人了,這姑娘叫您淳少爺,這京師中,不避這名諱除了皇上自己還有誰呐。”張師傅嗬嗬地笑了兩聲。
載淳應他,”您非管我認皇帝,我就認了罷,說起來您隻是手藝人,文化功夫卻挺深呐。”
“皇上見笑了,少時家中有些餘錢送去讀了幾日書,學了點貨,偶爾拿出來賣弄賣弄。”
“元欣,這二十兩銀子放你這裏,我與澄哥哥去一趟那兒,你替我安排安排張師傅,過會兒來找我們,小哥兒,照顧好元欣。”載淳遣了一名仆從照應元欣,自己與載澄帶著另一名仆從去了“花胡同”。
到了胡同口兒,那小廝拍拍掌,“今個兒!聽好!”
小廝大嗓門一吼,每家門裏都有姑娘與媽媽探出腦袋瞧稀奇,一個個姑娘粉打的都要掉了渣子了還瞧得見臉上的斑層,頭上戴的紅的紫的燈球與大紅大紅的穗絡簪子,眉毛畫得又圓又粗,嘴巴打的紅豔紅豔的,瞧見載澄身後的少年又青又嫩,鳳目飛揚,白肌若凝,雙瞳剪目,唇若四珠豐潤,光如緞澤,紅而不豔,淺笑麵如桃李,皓齒整齊比珠璉,那些姑娘嘻嘻哈哈地議論哪裏來的俊娃娃,也不知誰有這本事作第一。“你們這個庸脂俗粉的別打那主意了,”周媽媽昨兒個就認得載淳了。“知道人家誰麼就瞎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