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小洛忽然雙臂用力,把我往遠處一送,我的身體被一股強勁的風托著直飛出去——朝著我師父設下的結界。我雖然動不了,念念咒語卻是沒問題的,可是小洛怎麼辦?他剛剛為什麼說那樣的話?我已經飛近了桃林上空,小洛離我越來越遠,我忽然感到一種生離死別的錐心之痛,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堪堪飛到桃林上空,我的身形忽然一滯,像是撞進一團棉花裏,慢慢停了下來,漂浮在半空中,遠遠地看見小洛和妖皇之間竟多了一個人,夏箜篌。
他站在小洛身前,衣裾飄飛,姿態無比放鬆,好像站在自家院子裏賞花一般,和妖皇巨大的氣場形成強烈的反差。
他望著妖皇一字字說道:“父皇,你要食言麼?”
妖皇看他半晌,雙唇緊抿,一言不發。
夏箜篌歎了口氣:“我隨你回宮,你放過他們,怎樣?”
妖皇竟然微笑起來:“很好。”
他倒也幹脆,說完就走,那假太子被他扔在地上,他連看都沒看上一眼。
夏箜篌回頭看了看小洛:“你的傷不礙事吧?”
小洛笑道:“多謝你,死不了。”
夏箜篌點點頭,朝我望過來,我顫聲問:“你要走了麼?”
他笑了一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回去準備一下也好,”他頓了頓:“我等你。”
我忍著眼淚,用全身的力氣點頭。
夏箜篌俯身提起假太子,轉向小洛:“你族中的……已經除了大半,我勸你最好痛下決心,把剩下的都解決了。”
小洛低頭不語,夏箜篌遠遠地衝我一笑,轉身離開。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前離開,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他,而且我心裏明白,這次他隨妖皇回宮,不到陣法啟動那天,是絕無可能再出來了。
小洛飛到我身邊來抱住我緩緩落回地麵,又去解開林非卿的繩子,林非卿已經醒了,望著小洛身上的傷淚流滿麵。小洛笑道:“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你還能走麼?”
林非卿點點頭,小洛把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他的衣服前襟雖然破了,但好在夠大,足夠把林非卿包嚴實了。
“你馬上回去協助長老們處理族中的事情,所有情況隨時通知我,我帶小菜回杏花村去。”
林非卿忽然問:“剛才夏公子說……除了大半,是……是都給殺了麼?”
小洛望著她不說話,她嘴唇顫動,猛地轉身道:“我懂了,殿下放心吧。”
我想問問他們什麼除了大半?什麼都給殺了?但看小洛的神情,顯然此刻不是問這種問題的好時機。
林非卿剛要走,卻又轉回來對我說:“差一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們帶到杏花村來的那個女人,有問題。”
我一愣,她指的是劉氏,劉氏平時寡言少語,幾乎不出來見人,林非卿怎麼認識她的?
“昨夜族中出了亂子,後來殿下怕你等得擔心,叫我去杏花村看看你,結果那女人把我當成了你,叫我西門姑娘,說是有話要對我說。我看她神情古怪,眼神也閃爍不定,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也就沒有說破,跟她進了屋。誰知一進屋她竟然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自抽嘴巴,說自己不是。我問她到底怎麼了,她說她在河川府被男人打出家門,又執意一路跟著你們,都是專門為你做的一出戲。”
我大感意外:“她做戲的目的是什麼?”
林非卿彎腰拾起掉在草叢裏的那隻瓶子,在手裏掂了掂:“下藥。”
之前我隻是摸過這隻瓶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可見這瓶身上的藥多麼歹毒。林非卿把瓶塞拔開,瓶口朝下,瓶原來是空的,我當時竟完全沒有察覺。
小洛皺眉問:“那劉氏是誰派來的?”
林非卿答道:“還能是誰呢,自然也是剛剛那位假太子殿下了。他一心要除掉小菜,不知是為了什麼。”
我苦笑一下,當然是為了妖龍陣了:“那劉氏人呢?”
林非卿說:“我隨她進屋時看見她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妥了,現在隻怕已經走遠了。”
我歎了口氣:“隨她去吧,她也算有良心了,到底還是沒有給我下藥,最後還冒險把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