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在小洛那裏呆了一夜,半夜裏不知怎麼睡著了,醒來時發現他的被子整個裹在我身上,他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
我簡直囧得要死,灰溜溜地從他那裏逃出去,一路狂奔,生怕被人看見我大清早從小洛的院子裏跑出來。
回到自己住處躺到中午,爬起來洗了把臉往大廚房跑,我記得我是在這裏聽說太子要來西門府的消息的。果然,告訴我這消息的仍然是某夫人的貼身丫環。我吃過飯溜到曾經遇見夏箜篌的假山旁,正東張西望,有人來叫我去幹活。
半個時辰後我又跑回來,看見那條路上已經鋪滿了鮮花,假山後麵有幾個丫環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閑聊。我不想再被她們踹下去一次,隻想在一邊悄悄看一看他就好。路邊有些低矮小樹叢,我就坐在了樹叢後麵。
西門將軍的笑聲遠遠傳來,我跪坐起來往他們來的方向張望。那身影遠遠地走來,早已經經曆過了,此刻我仍覺得仿佛身在夢中,看他穿著錦繡華服,看他臉上淡淡的微笑,不知不覺呆住。一個沒察覺,背後被一隻大腳踹個正著,我一個前滾翻就躍過了樹叢摔了出去。
“啪唧”一聲,我看見了那雙華貴無比的靴子。再抬頭,看見那隻漂亮修長的手。西門將軍一迭聲驚呼:“殿下萬萬不可!”
我抬眼看看手的主人,那熟悉的,溫暖的,每個日裏夜裏在我心中浮現千百遍的笑容。啪地一聲,我重重地把自己的髒手搭到他掌中,被他拉了起來。西門將軍正吩咐人去打水給太子殿下洗手,太子本人卻毫不在意手被弄髒了,居然拉起我的一隻胳膊,看了一眼說:“這姑娘擦傷了,將軍叫人來給她包紮一下吧。”
西門將軍瞪了我一眼,吩咐人過來給我處理傷口。
眼看眾人簇擁著夏箜篌要走了,他卻忽然又回過頭來看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似的,卻隻是一笑:“以後小心些。”
幫我處理傷口的人還沒有來,我一扭頭,看見小洛站在路邊的樹下望著我,那棵樹上開滿銀色的花朵,被風一吹,大片大片的銀色花瓣顫抖著落了下來,紛紛揚揚鋪了一地。
他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笨死了你,跟我走!”
我的手受了傷,估計是被夏箜篌提醒過了,西門將軍良心發心叫人來吩咐我傷好之前不用幹活了。可是我印象裏事情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應該傳我去做足療才是。
吃過晚飯天黑下來,我溜到太子休息的書房外麵往屋裏張望,屋裏沒有點燈,黑漆漆一片,我往前挪了一步,“哢嗒”一聲,踩折了一根樹枝。
書房的門忽然開了,西門涼兒從裏麵走了出來,我尷尬地衝他笑笑:“聽說這裏有活……”
本以為她會跟我打聽一下小洛再打發我走,黑洞洞的屋子裏忽然響起一聲輕笑:“是你啊,進來吧!”
居然叫我進去?這跟當年的情形出入不小,我猶豫了一下,實在抵抗不了夏箜篌的召喚,揉揉發疼的手臂走進去,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屋裏的光線,沒看見他在什麼地方,隻好說:“殿下,我的手傷了,幹不了活……”
終於看見他坐在最裏麵的角落,手裏捧著一隻大碗,似乎在喝湯,但屋裏彌漫著一股藥香,看來他是在喝藥。好湍端的喝什麼藥呢?是在為了把妖力傳給小洛作準備吧。我忍不住走了些看著他,他衝我笑了笑:“我認得你,你還記得我麼?”
“您是太子殿下,誰會不記得。”
他眨眨眼,仍然笑著,拍了拍身邊一張椅子:“坐吧。”
我回頭看一眼房門,門半掩著,也不知道西門涼兒是不是還在外麵。
走到他身邊坐下,他看著我的手臂問:“傷口還疼嗎?”
我搖搖頭,眼前的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整個人,陌生的是他對我說話和微笑時的語氣和神情。
我不由得輕聲說:“夏……”
意識到自己嘴裏在說什麼,我一下子住了嘴,他目光閃了閃,笑道:“什麼?”
我說:“嚇了我一跳……”
他想了想,柔聲道:“下次小心些。”從懷裏掏出隻瓶子來遞給我:“拿著,早晚各塗一次,就不會留疤了。”
怪事,明明該是小洛去給挖西門將軍的寶貝花,怎麼變成了夏箜篌送我一瓶藥。
我從他那出來,忍不住回頭往漆黑的門縫裏看了看,西門涼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突然問了我一句:“看見小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