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小時候殿下去西門府玩的時候吧,不過我不大記得了。”
她微笑道:“是了,那時候你年紀太小。”
看來沒說出什麼岔子來,我鬆了口氣。外麵有個宮女進門,隔著簾子停下,遠遠地往裏麵看,卻不肯進來。
夏夫人看見了她,問她有什麼事,旁邊的宮女打起簾子讓她進來,她一進來我才看清她臉色白得嚇人。顫聲說:“娘娘,殿下那邊,有些古怪……”
夏夫人一皺眉:“把話說清楚。”
那宮女像是要嚇哭了,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發抖,哆嗦著說:“回娘娘,小五子……小五子乍了一次屍……”
夏夫人身子一震,我也差點打翻了茶碗,一齊盯住那個宮女。
“剛才……剛才奴婢照娘娘吩咐的,去……去那裏看看,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太子殿下的沒有,殿下命人把小五的屍體抬到了院子裏,有人進茶水房裏去收拾,殿下……殿下就蹲在小五子身邊查看,然……然後,我們所有人者看見,小五子的屍體一陣抽動,他他……他差一點從地上跳了起來,眼睛……眼睛本已被烤得幹了,卻也突然睜開,喉嚨裏像有什麼東西在滾動……”她頓了頓:“他折騰了一陣子又忽然不動了,想個真正的死人一樣癱在地上,卻有樣東西從他喉嚨裏吐了出來,是……是一條南邊湖裏的五彩魚……”
我想起之前我在樓上窗前看到的那個黑影,離那個養著五彩魚的湖就不遠。
夏夫人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讓她退下,喃喃自語似地說:“難道是她麼……”
難道是誰?我不敢問,怔怔地看著夏夫人,她的臉色就快白得跟剛才那個宮女一樣了。她沉思片刻,抬眼看著我說:“你和蒼兒不要著急回去了,在我這裏多住幾天吧,我恐怕……你們會……”
夏夫人雖然向來話就不多,卻從不這樣吞吞吐吐,我猜她是想說,我和夏箜篌恐怕會有危險。聽她剛才說的那半句話,她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準也猜到了是那個蟬兒搞的鬼……鬼,一想到這個字眼,我心裏一陣陣發寒,那個女人如果真的是蟬兒,她必然已經成了厲鬼。可是我才剛進宮沒幾天,她為什麼要纏上我?
忍了一會,實在憋得難受,我問夏夫人:“娘娘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
她看看我,擺了擺手讓屋裏人都出去,又沉默了半晌才說:“你進宮時間太短,大概沒有聽說過段妃的事情。”
“我聽說過。”見她看著我,我便點點頭。
她笑了笑:“這宮裏向來人多嘴雜,那麼多年前的事,你才進宮不到一個月,竟也聽說了。段妃打死了宮女蟬兒,這在當時是件轟動得不得了的大事,皇上雖然脾氣暴烈,卻最不能容忍妃嬪虐傷下人,其實段妃不是病死的,”她看我一眼:“她是被處死的。”
我吃了一驚,妖皇的處罰可真夠重的,自己的小老婆說處死就處死了。不過想來段妃也是罪有應得,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你猜那蟬兒當年是用什麼法子把段妃的東西往外倒騰?”她不等我“猜”就繼續說道:“她家就是京裏的,那段時間她娘病了,據說病得極重,不知是哪裏來的遊醫,告訴她家裏人要治好病,必須要每日吃一條五彩魚。那五彩魚隻有宮裏幾個湖中才有,段妃倒也不是不會體恤人,就把她自己住處湖水裏的魚全賞給了蟬兒。蟬兒每日往宮外送出幾尾五彩魚,也不知道這丫頭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竟不顧念段妃的恩情,偷起段妃的東西來。她偷的都是些小巧飾物,悄悄藏在魚肚子裏送出去,連宮門的檢查都避開了。”
我說:“或許也是因為她娘的病,既然病得極重,肯定有許多用錢的地方。”
夏夫人點點頭,歎了口氣說:“話雖這麼說,可偷盜畢竟是錯的。隻是段妃也不該下了那麼重的手,竟把人給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