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始終睡不安穩,我在窗前掛了一隻小鈴鐺,一旦窗子動了,鈴鐺就會響。我實在是怕了蟬兒,擔心她半夜偷襲我。我不能理解愛怎麼會變成這樣執著的恨。
睡到三更天,隱約聽見外麵有敲梆子的聲音,我翻了個身,才一停下,就聽見窗前“叮當”一聲。猛睜開眼,扭頭望向窗戶。月光透過窗紙灑了進來,外麵樹影晃動,那隻小鈴鐺還在輕輕顫動。一個古怪的影子忽然在窗外閃了一下,我喉嚨裏一陣發緊,輕輕坐起來,躡手躡腳下了地,手中握著短刀,一步步往門口挪,打算窗外的東西一衝進來,我就奪門而逃。
吱吱……吱吱吱……
我愣住了,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老鼠,可又跟老鼠不太一樣,我的腦子裏飄過一個名子——獸獸。一隻手已經搭在了門上,緊盯著窗戶上那個黑影,心裏飛快地琢磨著。這應該不是蟬兒,她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未來的某一天我會遇到一隻鬆鼠並收做寵物。
那黑影又動了起來,窗紙上一陣嘩啦啦的抓撓聲,客棧裏的窗紙大概許久沒換過了,風吹雨淋變得很脆,那嘩啦聲隻持續了幾秒鍾,噗的一聲,窗聲破了個大洞。外麵的黑影輕地一躍,就站在我窗前的桌子上。
用一雙小黑豆似的眼睛神氣活現地盯著我看,不是獸獸是誰!
現在就算禽獸也同時出現在我麵前我都不會太吃驚了,可是這種時候冷不丁看見獸獸,我還是很高興。
“你來了,禽獸呢?”我問它。
它搖搖尾巴,比劃著小爪子,半天表達不出它想表達的意思,氣得抓耳撓腮。
“你現在說不了話?”
它點點頭。想來也不奇怪,我和夏箜篌小洛都是四年前的模樣,隻是擁有著四年後的記憶,那麼獸獸一定也是這樣了。這麼說來,禽獸這會在哪裏呢,他的情況如果跟我們一樣,那他不就等於撿回一條命?
我衝獸獸笑起來:“你從哪裏來的?怎麼知道我在這?你不能說話,還可以寫字呀,你忘了麼?”
把它從桌子中間轟到一邊,鋪開紙來研好墨,把筆塞進它懷裏:“寫吧。”
它老大不情願,蹦跳著發了一會脾氣,終於抱著筆跳到紙上,回頭使勁瞪了我一眼,我趕緊轉過身去不看它。
身後傳來沙沙聲,一會功夫就聽見它吱吱吱地叫我,回頭一看,紙上已經工工整整地寫了幾行字。
“我沒有看到禽獸和你師父,也沒見到其他人,我在山中醒來,感到你在這裏,就來找你。”
我抓著那張紙,心裏七上八下起來:“你是說你去找過他們,但他們不在那裏?”
獸獸點點頭,我皺起眉來,師父和禽獸不山上,是出來找我了麼?可是以他們的本事,要找我的話應該早就找到了,不可能這麼久都沒有露過麵啊?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卻又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
我抱著獸獸坐下來,想了想說:“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夏箜篌說要去靈獸山,我們回去看看師父和禽獸有沒有留下什麼消息,如果沒有,就下山去找他們。我們回到四年前的目的是破壞妖龍陣,人多力量大,我們不能分散開。”
獸獸轉著眼珠看了半天,眼神十分古怪。我敲敲它的小腦袋:“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它突然咬了我一口,疼得我差點把它扔到地上去。它卻一甩尾巴跳到了桌子上,抱起剛放下的筆又寫起字來。我跟過去看,它已經飛快地寫好放下了筆。
那紙上多了幾個字:“你真的以為我們回到了四年前?”
我的心狂跳起來,正想抓住它問個清楚,身後的房門一響,夏箜篌和小洛一齊走了進來。
夏箜篌笑道:“獸獸也來了,過來抱抱。”
獸獸歡呼一聲衝進他懷裏,看起來比剛才見到我時開心多了。小洛走到桌前看了看那張紙,眉梢輕輕抖了一下,見我盯著他看,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