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十四章(2 / 3)

,她認得他,她知道此人便是武林中的驕子,“東方五劍”中的東方震,她也知道此人便是爹爹為自己訂下的夫婿。

但是她麵容仍是茫然,既不驚訝,也不羞澀,隻是冷冷問道:“什麼事?”

這種出奇的冷靜,使得本已冷靜的東方震都為之一怔。

他木立了許久,想是要將自己心裏的許多種情感都化做冷靜的力量,直到他麵上再無一絲表情,他才自緩緩道:“我隻想問你一句話。”

檀文琪道:“說!”

東方震雙拳一緊,道:“你可是答應嫁給我?”

檀文琪道:“是……”

東方震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齒,良久良久,冷冷道:“你可是自己願意的?”

檀文琪道:“不是!”

東方震心頭一涼,一陣寒意,自腳底直達心房,望著眼前的一片黑暗,他又木然良久,緩緩道:“是什麼事使你答應的呢?”

檀文琪目光上下移動,看了他一眼,這目光像是已完全將他當做一塊木頭一樣,然後她冷冷說道:“我嫁給你,爹爹就永遠不傷裴玨的性命。”

她語聲微落,嘴角突地泛起一絲輕蔑而譏嘲的微笑,接著道:“你知道了麼?你滿意了麼?”

東方震木立半晌,有如被人在臉上揍了數十個耳光一樣,麵是陣青陣自,心頭思潮翻湧,突地大喝道:“好:好,你毋庸嫁我,我走,我走!”

翻身一躍,有如瘋狂的向黑暗中奔去,隻留下他顫抖的語聲,仍在黑暗中隨風飄蕩。

夜色,籠罩著檀文琪蒼白的麵容,她目中似乎微微有一些晶瑩的光芒,她深知自己已傷害了一個少年的心,她得知自己方才那簡短冰冷的語句,已像千萬枝利箭,將這少年的靈魂打得百孔千瘡,——但是她拒絕去想。

江湖中從此會少了一個前途無限的英雄,她爹爹期望中的婚禮永遠也不會舉行,做好的吉服將永遠置之高閣。

但這些,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拒絕去想。

她什麼也不想,像是什麼都未曾經生過似的,靜靜地向來路掠回。

突地,她覺有一條人影擋在她麵前。

這人影來得是如此突然,就像是一片突然飄來的寒霧,檀文琪一提真氣,頓住身影,隻見自己麵前不知何時已多了一位自衣如雪,雲髻高挽,但身形之高大卻是駭人聽聞的女子。

最怪的是,在這女子身後,竟然還負著一隻黃金色的藤蘿,藤蘿之中,竟坐著一個滿身金衫的男子最新章節現代修仙錄。

他身軀之小,有如幼童,但衣冠峨然,卻仿佛王侯。頷下長須飄拂,絲絲縷縷,輕輕拂在這雪衣女於高挽的雪害之上,一雙仿佛可以直透人心的目光,卻瞬也不瞬地在望著檀文琪。

擅文琪心頭微震,已自想起這兩人是什麼人來!她心頭一片冰涼,麵上竟也無動於衷,隻是輕輕一揖,淡淡說道:“有何見教?”

“金童”長歎一聲,緩緩道:“隻怕除了玨兒死在她麵前之外,世上的任何事都不會讓她心動的了!”

“玉女”麵上一片伶憫關心之色,輕輕道:“孩子,你年紀輕輕,來日方長,為什麼這樣想不開呢?”

檀文琪淒然一笑,緩緩道:“蠶已成繭,唯等抽絲,蠟燭成灰,淚早流幹,世上萬物萬事,便如鏡花水月而已,晚輩實在想得太開了包”金童“伸手一捋長髯,含笑道:“真的麼?”

“玉女”回望他一眼,微嗔道:“人家已是這種心情,難道說話還會騙你麼?”

金童“哈哈笑道:“孩子,告訴你,你的蠶既沒有成繭,你的蠟也沒有成灰,隻要有我老頭子夫妻倆人在,世上就沒有補不好的多情常恨之天。”

檀文琪秋波一亮,忍不住抬頭望了這兩位武林異人一眼。

“玉女”輕輕一笑,伸手撫弄著她的鬢,道:“孩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世上永遠沒有真情所不能感動的事,想起以前,我和他……”

她情深如海地回望了“金童”一眼,她粗豪的麵容,突地呈現出一種無比的溫柔,緩緩接道:“我和他那時所遇著的阻礙與困難,真不知比你們還要多若幹倍,但是……你看,我們現在還不是在一起了麼?”

檀文琪望著這兩位武林異人懸殊的身影,望著他們兩人之間溫柔的情意,突然覺得自己冰冷而麻木的心房,又有了一絲情感與溫暖。

在這一雙武林異人麵前,世上所有的“不可能”似乎都變作了“可能”,世上所有的“情癡”似乎都變作了“信仰”,世上所有的“夢”似乎都變作了“真實”,世上所有的“眼淚”卻可能變作“微笑”。

她喃喃低語:“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是真的麼?”

“金童”笑容一斂,正色道:“自然是真的,隻要你的情感能經得起痛昔的考驗,那麼你的真情,便總會得到報償的一天。”

“玉女”柔聲道:“孩子,你有了真情,但是你沒有信念,所以你就變得痛苦而麻木,孩子,你願意聽我們的話麼?”

檀文琪突覺心頭一陣真情激蕩,麵上已流下久未流落的淚珠。

她仰麵向天,點了點頭。

“金童”朗聲笑道:“好,隻要你有真情與信念,我就煉得出補天的采石。”

“玉女”柔聲道:“孩子,跟我們走,在你前麵雖然還有一段遙遠而艱難的路途,但是不要怕,你看,黑暗雖長,黎明不是也到了麼?”

“檀文琪再次點了點頭,跟著這一雙武林異人,向東方第一絲曙光走去。黑暗雖長,黎明終於到了。風仍急,雪又落,冬,更寒了最新章節源珠變。但武漢鎮上的一群,卻絲毫不避寒冷,仍然擁擠在那一條長街上。昨夜通宵未眠的人,今晨仍然是精神奕奕。”龍形八掌“到了,暴風雨還會遠麼?多數的目光,或遠或近地都聚集在那扇緊閉著的黑漆大門上。流言、耳語,不斷地在城中傳播著!”你可知道,戰神手也到了這裏?“”昨夜我看見有人送了三個紅木拜盒,到‘龍形八掌’那裏,裏麵說不定裝的是什麼東西?“”‘龍女’檀文琪也來了,大概就要和‘東方五劍’中的震三爺成親了,這一來,嘿,‘龍形八掌’可更是如虎添翼了。“”我和你打賭,不到午間,裴大先生就會來我檀明報仇。“”你倒說說看,他們兩位到底是誰武功高些?“”神手“戰飛的手下,也混雜在人群中,傳播著或真或假的流言。”你可知道,‘飛龍三傑’公孫大路、向飛旗、徐明三位主兒,都被‘戰神手’切下了腦袋,昨夜那三個拜盒,裏麵裝的就是他們的人頭。“”你可知道,檀明雖然將女兒帶來,但人家東方兄弟卻未必肯跟她成親,壞了自己的名頭。“”裴大先生年紀雖輕,但武功可真是高得不可思議,隻要他一出手,‘龍形八掌’檀明可真不是他的對手:“流言、耳語,滿城風雨。時間,過得生像是分外緩慢,將到午間,武漢鎮上,漢口城裏,卻仍未出現過”裴大先生“、”神手“戰飛、”東方五劍“、”龍形八掌“”七巧追魂“這一些萬人矚目的人。城內雖未落雪,郊外卻有雪花。裴玨立在簷下,望著紛飛的雪花,心頭思緒,已如雪花一般紛亂。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漢口城裏,但是最最深愛著他的女子,卻就在他仇人的身側。”……“”你從今以後,有生之年,永遠不要叫任何一個愛你的女孩子傷心……“他反複默念著這句話,眼前紛紛的雪花,每一朵似乎都變成”冷月仙子“那蒼白、悲哀,而又刻骨銘心的熟悉的麵容。他不忍違背她臨終前的話,但他卻又怎能忘記那不共戴天的深仇?他不能忘記那不共戴天的深仇,但他又怎能忘記檀文琪那如海的深情?”無論怎樣,我總不能讓爹爹與叔叔含恨於九泉之下!“他心中終於下了決定,霍然轉身,坐在窗前的袁瀘珍突地幽幽地長歎了一聲,緩緩道:“雪這麼大,文琪姐姐不知道怎麼樣了?”

裴玨心頭一陣顫抖,“七巧追魂,”那飛虹道:“唉,‘龍形八掌’一直到此刻仍沒有動靜,這樣等待真比什麼事都要令人難受:我……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已變誌,如果我去探測一下,必定可以將他們的虛實情況探測出來。”

裴玨輕歎一聲,搖頭道:“那兄,欺人之事,必不可久,我們既不願人家以好計欺騙我們,我們又何苦以好計去愚弄別人?”

“七巧追魂,怔了一怔,隻覺此話義正詞嚴,實是不可反駁。”冷穀雙木“端坐在窗的西側,冷寒竹忽然道:“消息來了!”

語聲未了,隻見一個勁裝疾服的漢子,匆匆奔入,麵上的神色,像是突然尋著了寶藏似的……

那飛虹一聲叱間,他便急急道:“城裏麵現在已經更亂了,流言紛飛,滿城風雨,從‘飛龍鏢局’的手下傳出來的消息,‘飛龍三傑’確已斃命。”

那飛虹淡淡應了一聲,隻聽他接口又道:“最要緊的是,在昨天夜晚,‘東方五劍’中的東方震,以及那‘龍女’檀文琪竟一起失蹤了,所有的人遍尋不獲,也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裏?直到此刻,‘龍形八掌’檀明還在焦急之中,是以始終沒有動靜。”

袁瀘珍驚歎一聲!

裴玨麵色大變。

“七巧追魂”呆呆地愣在當地,不知是驚是喜。

就連“冷穀雙木”都被這驚人的消息震得長身而立。

那飛虹沉聲道:“這消息是否可靠?”

勁裝漢子喘息著點了點頭,哪知這一陣驚異還未過去,眾人還木立當地,院外突地又有一人飛奔而入,嘿聲道:“門外突有個‘飛龍鏢局,中的趟子手來求見’裴大先生‘全文閱讀強者禁區。此人武功甚高,趙平飛、王得誌想上去將他擒來叩見盟主,哪知他輕輕一羊手,就將趙平飛、王得誌擊倒在地!”“七巧追魂”那飛虹麵色更是鐵青,沉聲道:“你看清了此人是什麼模樣?”

這漢子微一沉吟,道:“此人麵色一片蠟黃,看來仿佛有重病在身,穿的是‘飛龍鏢局’趟子手的衣衫,頭上戴著一頂範陽氈笠,緊緊壓在眉毛上,別人很難看到他的目光,腳上穿的什麼鞋子,小的卻沒有看清!”

“七巧追魂”冷“哼”了一聲,又道:“他身上可帶有兵刃?”

這漢子垂道:“他身材與我這般模樣,身上沒有兵刃,但腰間卻似暗藏著一條練子槍,七星鞭之類的軟兵器。”

“七巧追魂”雙眉一皺,道:“飛龍鏢局中,哪裏有這樣的角色?盟主,小弟先去看看。”

裴玨麵沉如水,截口道:“此人尋的既然是我,自然是我出去,”語聲未了,他已走出門外,極快地穿過庭院,穿過大廳,隻見敞開的大門外,一片嘈雜,十數條漢子,擁擠在門前,擋住了那人的身影,裴玨雙手一分,大步而出,隻見一條漢子,果如方才形容的模樣,垂手立在階前,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似乎根本就未將麵前這十餘條漢子看在眼裏。

裴玨劍眉微揚,沉聲道:“朋友是誰?尋裴玨有何見教?”

這漢子仍然低垂著頭,也不望裴玨一眼。

裴玨皺眉道:“在下的話,你難道沒有聽見麼?”

隻聽這漢子幹咳一聲,嘶啞著聲音道:“檀總鏢頭有令,要我來勸你歸降‘飛龍鏢局’,否則……哼哼!”

裴玨麵色一沉,冷笑道:“你回去——”語聲未了,突見這漢子竟仰天大笑起來,舉手一揮,揮去了頭上的範陽氈笠,露出一雙雪亮的眼睛。

裴玨凝目望去,突地大喊一聲:“原來是你!”

一步掠了過去,緊緊抱住這個人的肩頭,竟在這結冰的雪地上,紛飛的大雪中,狂笑雀躍起來。

方自出門的“冷穀雙木”、“七巧追魂”以及袁瀘珍見到這般情況,都不禁為之一愣,大笑聲中,隻聽裴玨道:“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怎地也不通一下信息?”

那漢子大笑道:“我當真行動神秘得很,怎能走漏消息?”

他一麵大笑,一麵扶著裴玨的臂膀,走上石階。

袁瀘珍秋波轉處,輕呼道:“李耀民,你怎麼也來了?”

裴玨一怔,停步道:“李耀民,誰是李耀民?”

“七巧追魂”目光凝注,隻覺得此人的一雙眼睛好生熟悉,沉吟許久,終於想起,脫口道:“七巧童子,怎地來了?”

袁瀘珍大奇道:“誰是七巧童子?他明明是‘飛龍鏢局’裏的趟子手李耀民,你們切莫要上了他的當!”

裴玨心念一轉,哈哈笑道:“想必你這些日子裏又弄了些什麼花樣?但‘七巧童子’吳鳴世怎地會變成李耀民了呢?”

“七巧童子,吳鳴世仰天笑道:“李耀民者你要命,要你命,要檀明的命之意了最新章節魅影!哈哈——此事說來話長,快些擺酒,待我詳談。”

他們大笑著攜手走入後院,這一雙患難相共的生死朋友,雖然許久未見,但情感上卻毫未生疏。

隻是他們覺得彼此間都有些變了。

人廳之後,那飛虹立刻招呼擺酒,“七巧童子”吳鳴世笑道:“恭喜那兄,終於大徹大悟,稍後小弟要敬那兄三杯。”

裴玨、那飛虹齊地一“愣,脫口道:“你怎會知道?”

吳鳴世含笑道:“方才被我打倒在地上的趙平飛與王得誌,便是我一手安排在那兄手廠的內應,因為那兄的一舉一動,小弟都關切得很。”

“七巧追魂”怔了一怔,掌心不覺又暗中沁出冷汗,他本來以為自己心智可稱一時之選,此刻心中不禁驚恐、慚愧交集。

酒方擺起,“七巧童子”吳鳴世便開始敘述他這些日子來曲折離奇的故事,他最先說:“我最初聽裴兄講起他的身世,便知道‘龍形八掌,必是對他藏著極大的陰謀,誰要說他這樣的人天資愚魯,那些人不是瘋子便是白癡,檀明既非瘋於亦非白癡,自然是另有居心。”是以我一開始便用易容藥改換了容貌,投入’飛龍鏢局‘想在暗中留意檀明的破綻,後來我又在無意中尋著了那車夫’過不去‘,聽到了他夢中的囈語,我就以各種方法,逼得他心甘情願他說出這件隱秘!“他說得甚是簡單匆忙,仿佛還有什麼大事要等著他去做似的。但這簡單而匆忙的言語,卻已足夠使得眾人為之感歎驚奇。他微微一笑,接著道:“我曾聽裴兄說起過這位袁姑娘,是以我常在暗中留意著她,借故和她說兩向話,又在有意無意間,告訴了她許多事!”

袁瀘珍雙目圓睜,輕喚一聲,道:“呀!難怪——真想不到,你……你真的是聰明。”

吳鳴世微笑一下,向裴玨道:“那次這位那兄到‘飛龍鏢局’時就是我引著袁姑娘在有意無意間見他一麵,後來我又將檀明和十餘年前那一段無頭公案的關係,告訴了袁姑娘,然後再引她出來找你的意思。”

裴玨伸手一拍前額,感歎道:“我那時便覺奇怪,她一個小女孩子,怎會探出那麼多秘密?原來……唉,七巧童子,你真該改名叫做十巧童子才是。”

袁瀘珍睜著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道:“我逃出來的時候,差點被他們抓回去,是不是又是你在暗中幫我將他們引開的?”

吳鳴世微笑頷道:“那次我也十分危險,差點被他們覺真相,幸好那般人都是蠢驢!”

“‘七巧追魂”那飛虹長歎道:“那些人並不太蠢,隻是吳兄你……唉,當真有經世之才,過人之智。”

吳鳴世道:“那兄過獎了。”

他麵上突然泛起一陣得意的光輝,接口道:“這些事倒還不足為奇,此刻在漢口城裏,小弟倒確實寫下了一些得意之筆,日落以前,我們必定要趕到漢口城去,到那時……哈哈。”他得意地大笑數聲,舉起麵前酒杯,仰一幹而盡。

袁瀘珍幽幽歎道:“這些事我已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出來的了?你卻說都不足為奇,大哥哥,我真想不到你有如此聰明的朋友,看來比你還要聰明得多。”

裴玨含笑道:“他一直就比我聰明得多。”

如此俗氣而容套的稱讚之言,在他口中說出,卻是那樣地真心而誠懇,吳鳴世搖頭道:“錯了錯了,我再聰明,也不過是綠葉而已,隻能為輔,不能為主最新章節蒼天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