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燁一踏進鳳華殿，就見到江芙坐在正殿正翹首以盼，看到他人後，臉上立即綻開一抹溫柔的笑，“燁兒，你來了。”
“母妃。”墨燁神色輕柔地朝江芙請安，來之前他先回了一趟雍華殿，換了幹淨的衣袍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先前的深沉與冷峻早已退得幹幹淨淨，此刻他又是溫潤如玉，灼灼其華的翩翩公子。
江芙朝身旁的宮娥吩咐下去傳膳，然後撫了撫墨燁的手背，“餓了吧？”
墨燁搖搖頭，昨夜喝了酒，讓他到現在還沒有食欲，他看著江芙慈愛的目光，心下升起淡淡的愧疚，“母妃，回來這麼久都未曾來好好看您，是孩兒之過。”
“傻孩子，現在不是來了，母妃知道你現在不比從前了。”江芙笑笑，隻是眼底多少帶著些落寞。
就在他們說話的空檔，宮娥們已經在桌上擺好了早膳，皇家的早膳都吃得很是清淡，卻花樣繁多。不過就是養身粥和小菜也能做出十幾碟，擺了滿滿一桌。
二人靜靜地吃了會，墨燁盯著眼前這碟幹貝芋頭糕，似是終於決定般，擱下手中的玉箸，垂眸淡淡說到，“母妃，孩兒想問您一個問題。”
江芙抿了一口粥，細嚼慢咽下後用絹帕掩了掩唇，後道，“何事？”
墨燁沉吟了半會，故作閑聊般，道，“你嫁給父皇可曾後悔過？”
江芙愣了下，沒想到墨燁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端起桌上的花茶先漱口，並未急著回答。墨燁也不急，陪著江芙從座位上起身，兩人徐徐走到前殿，看著殿外清風拂柳，雲卷雲舒，良久，她才開口，聲音很輕很柔，似在回憶，“你父皇對我很好，我該知足的，隻是人總是會慢慢地就想要更多。他做到了對我的承諾，一生隻愛我一人，可卻無法推卸自己所承擔的責任。他是帝皇，不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從我選擇嫁給他，就明白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麼，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樣的話很無奈，我知道你最愛的人是我，可是卻無法忍受你在一邊說愛我的時候，又一邊摟著其她女人入睡。我不是心胸寬廣的女人，但因為愛你，所以隻能強忍著心中的苦痛來成全你。
這是我這輩子，最艱難的選擇！
墨燁能感受到江芙心中到底是有些怨懟的，不過年歲長久，人心早已漸漸冷寂。他不能理解，如果心中真有一人，又如何能忍受自己去觸碰那些根本就不愛的人。
開枝散葉固然重要，皇室血統固然可貴，可若不是他所愛之人的骨血，那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司馬餘或許也是如此想法，卻終究抵不過江山社稷，而這樣的存在隻會帶來後世的殺戮，就如同他們五兄弟現在！
“一生一世一雙人，注定如此難嗎？”墨燁看著遠方琉璃深瓦，高牆綠影，內心頓覺無力。他扯了扯嘴角，輕輕呢喃著，眼前浮現出一張白淨迤邐的容顏。
江芙總算察覺出自己兒子的不對勁，她看著他，帶著關切道，“身為皇家人，這隻能是奢求。燁兒，可是有心事？”
墨燁收斂眉目，搖搖頭，又替江芙將她被吹亂的鬢角整好，笑言，“沒有，隻是就想問問，深宮寂寂，我是怕母妃太過難熬。”
江芙也笑了，她拍了拍墨燁的手臂，絕美的容顏也抵不過歲月，“你如今就是母妃的全部，隻要你常來陪陪我，這日子就不會太難熬。”
“孩兒一定會做到的。”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從殿門口走來一人，身形俊秀，一襲粉藍絲綢墨竹錦袍襯得人眉目風流，正是墨晨，他走近後不意會見到墨燁，放鬆愜意的神情明顯一僵，可已經來了也不好離開，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二皇兄，大娘。”
“咳，大娘？”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墨燁本是略顯凝重的臉聽到墨晨的話後明顯一頓，他表情怪異地看了看墨晨，又看向身側笑容滿麵的江芙，有些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江芙看出墨燁的疑惑，於是笑著解釋道，“燁兒，你不在的這對時日，都是墨晨來陪我。”
墨燁露出了然的笑，然後又看著墨晨，黑眸中帶著清淺的笑意。墨晨看著墨燁的笑，總覺得有那些麼意味深長的意思，臉上一赫，梗著脖子道，“你想笑就笑，別憋著。我知道叫大娘很奇怪，可我叫了母妃十多年，已經習慣了，再叫一個人母妃，總覺得別扭。大戶人家裏麵，大娘也是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