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正,我準時將車開進了A縣建築公司第一分公司總經理杜國慶的小別墅,按了一長一短兩聲喇叭。
喇叭聲歇,別墅門開處,一個身高不過一米六,肥卻勝過日本相撲運動員的中年禿頂男人便走了出來。不用我介紹了吧?這禿子就是我的頂頭上司經理杜國慶。禿子身後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身高整比禿子高了一個頭,氣質高雅,模樣周正。因為天熱,她穿了一件雪白的T恤,齊膝碎花裙子。這位,是杜禿子的老婆何蕾。何蕾比禿子小了十四五歲,當年眼紅禿子錢多,嫩草給了老牛啃,但現在看她對禿子巴心巴腸的樣子,仿佛給老牛啃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唉,這世道!
我每次看見禿子的老婆,心裏就格外的不平,娘的,看杜禿豬吧,長不像個冬瓜,短不像個葫蘆,偏他娘的有這麼漂亮個老婆!這世道真他娘的不公平!看今天何蕾的氣色,也不像是沒和禿子過那生活的樣子啊,紅光滿麵的,很有點被夜雨滋潤過的意思啊!
我下了車,打開了後座車門。
禿經理站在門前,讓老婆幫自己正了正衣冠,這才朝汽車走來。我趕忙殷勤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和經理夫人打了招呼,然後又殷勤地為經理打開後排車門。
禿子太肥,車門太窄,上車顯出一副艱難的樣子。我隻好幫忙將他塞進車子去,這家夥剛一落座,可憐的紅色寶馬立即往下一沉,向我訴說著負重不起的委屈。
“經理,今天好早!”掉了車頭,我想起早上那個該死的電話,沒話笑著找話。
“早個鳥毛!”禿子沒毛,口頭卻總離不了“毛”字,下了決心要糟蹋“毛”字似的。
“經理好像不開心?”我小心起來,在上司不開心的時候,我這當司機和保鏢的,可得悠著點,別一不小心觸了他的黴頭,這一天可就別想輕鬆過日子了。
“兩件鳥毛事讓人煩!”禿子咕噥道,“昨晚剛睡下,吳剛那小子就來電話,說五號工地工人鬧事,他擺不平。日!那小子就曉得整幹飯,撈女人裙子!這麼點鳥毛事都幹不好!”
“工人鬧事?不會吧?他們做工都忙不過來,還有心情鬧事玩?”我以為是工友之間鬧矛盾。
“日!你小子不曉得!那幫窮鬼就他娘的喜歡鬧點鳥毛事尋開心!”禿子忿忿然。
“還有一件呢?”我問,心裏恨恨的。靠!窮鬼?你爹當年也他娘的窮過,何必說得這麼難聽?你他娘的也不想想,你手裏的哪一分錢沒有他們的血汗!鬧事?鬧死你個死禿豬才好!還有那個死小眼睛吳剛,也一並鬧死算球!
吳剛是杜禿子前任私人保鏢,就會點三腳貓的功夫,現在卻他娘的成了杜禿子手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包工頭,年賺百把萬,專好克扣我那些窮鄉親的工資。一想起我那些老鄉過年討工資的艱難像,老子就想操小眼睛的祖宗!
“燒香啊,不是跟你小子說過嗎?”禿子唉聲歎氣的,仿佛渾身無力。
“哦。”我做出一副明白的樣子應著。
“鵝!還鴨子耶!你小子就不曉得同情一下下本經理?日!”禿子一副不幸的樣子。
“經理,燒香嘛,九牛一毛而已,你也不至於痛苦成這樣吧?嘻嘻!”我嘻嘻地笑,心裏咬牙切齒:靠!燒死你個老禿豬才好!你個老禿豬仗著有幾個臭錢,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老子才跟你不到兩年,就給你記了至少二十件!尤其是你娘的仗著那幾個臭錢,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你他娘的還數得過來嗎你!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難道就因為杜禿子一早打來那該死的電話,心裏就這樣不平衡,所以老翻經理的陳芝麻爛穀子?也許吧,誰叫這老小子讓我不得舒服呢!
“蕭克,錢不由你小子出,你當然不心痛!你看看杜經理,還有幾根毛?啊?”禿子口裏經常說“毛”字,還以頭上無毛為榮,說話間,就將他那荒山禿嶺伸到前排來,光鮮鮮地晃動著給我看。
我可不喜歡這沒毛的東西,所以並不看,卻將刹車踩住了:“經理,到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