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陣浸骨的寒意和一陣疼痛給弄醒了。我懶得睜開眼睛,因為我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
我清楚地記得,我離開席娟,瘋狂地朝前跑,突然感覺腳下一輕,整個身子猛地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飄搖下墜。
地穴!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洞口似乎不大,我背上的柏木弓在洞壁上掛得嚓嚓直響,下降的速度也因此很慢。我很快就意識到,能不能安全落地,或許全靠柏木弓了!想到這裏,我雙手奮力抓住柏木弓,盡力平握,讓它承受著自己的體重在洞壁上摩擦以減緩下墜的速度。
柏木很結實,在洞壁上摩擦下滑了半天也沒折斷,但是,狹窄的洞壁總有變開敞的時候!
一感覺到柏木失去依靠,我就知道,完了,自己這下全完了!
急速地墜落,高度的眩暈……
在感覺身子徹底失去依靠的時候,我暈了……
我躺在水裏,急速流淌的冰涼的水淹沒了我大半個身子,就隻腦袋冒出水麵。但我又不是漂浮在水麵上隨波逐流的,我的後背很實在地躺在石頭上,下肢也能體味到落在實地的安全感。我並沒失去知覺,這一切我都能夠感覺到,尤其能實在地感覺到,我的頭和腳,各被一塊石頭給攔住了,這才不至於隨水流往下遊漂。
我歎了口氣,心裏慶幸,要不是掉進水裏,我一定很難看地死了,說不定就死成了一團肉餅。
疼痛是從後背和手指上發出的。後背是整塊發燙,仿佛被強力摔打過,又像被烙鐵烙過,被開水燙過。我估計那是從高處落下時,後背入水造成的。手指的疼痛卻是一種刺痛,仿佛有一個鉗子正死勁地鉗我的右手食指。
我爭開眼,感覺光線很暗,很柔,但總算有點光線,足以讓我看清手指上那“鉗子”到底是什麼。
是一隻螃蟹!
是的,一隻螃蟹!而且是一隻透明的螃蟹!
一隻足有碗口大小的身子透明的螃蟹,正鉗住我的右手食指,把它當肥美的午餐,遞到嘴裏舔嚐,津津有味的樣子,給人的感覺特饑餓,又特悠閑。
我心中大怒,憤憤地罵道:老虎不發威,你還以為是病貓!罵歸罵,我猛地一動右手,早將螃蟹抓在了手裏,死死地捏著,喀嚓聲裏,螃蟹的兩隻大獒早已被折斷,掉進了水裏。
我翻身從水裏爬起來,嗬嗬笑道:“老子肚子正哦呢,正好拿你慰勞一下五髒廟!”一邊笑,一邊摸出匕首,橇開硬殼,掰下爬足,放進嘴裏,美美地嚼了起來。
“喀嚓、喀嚓……”隨著一陣大嚼,空氣裏有一種腥味在彌漫。
一隻螃蟹下肚,我感覺原本並不太餓的肚子反倒更餓了,心裏嘀咕:我靠,早知道這樣,就不吃這隻了!得,再找隻倒黴的螃蟹來解決饑餓問題吧。
洞中光線很弱,那光仿佛從遠處的水裏發出,而並不是從頭頂的什麼山洞漏下來,我想再捉一隻螃蟹充饑,卻因為光線太暗,根本看不見水裏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隻好淌著水朝光源找去。水並不深,僅僅沒過膝蓋
光源在上遊二十步遠處的水裏。
我看清楚了,是一枚仔雞蛋大小的石頭。會發光的石頭?我心裏產生了一陣抑製不住的衝動:奶奶!能發光的石頭?這難說就不是傳說中的夜明珠!
我興奮地撿起了那枚石頭,雙手捧著,認定它就是寶貝。
石頭光光的,呈卵形,晶瑩潤澤,它發出的熒光柔和、細膩,但又特別明亮,足以照亮一丈方圓的每一個角落。
寶貝!絕對是寶貝!我雙手捧著,在嘴邊親了又親,高興得眼淚都快溢出了眼角。我心中比誰都明白,不管它是不是寶石,隻要它能發光,能照亮我腳下的路,我就有機會從這地穴裏出去!
一時太過興奮,我竟然不再感到饑餓,反倒因為雙手湊在唇邊,有了另一種異樣的感覺!
紮手!
胡子都這樣長了!我心裏吃驚。我摸了摸下巴,記得從看守所出發的時候,我是刮了胡子的。在我的印象裏,這才過去一天,怎麼胡子都快半寸長了?難道這一昏迷,自己的胡子就長得快了?又或者,自己這一昏迷,竟然很多天過去了?
我四下看了看,腳下的陰河很淺,不像能讓從極高處掉下來的人不死的深度,那麼,我掉下來的地方一定不是這裏!從剛才蘇醒的情形來看,我一定是從上遊漂下來的,剛好遇到身體打橫,頭和腳被兩塊石頭攔住了,才停了下來。那麼我掉下來的地方,一定是很深的陰河,才能幸得不死。從胡子的長度和水的流速來看,我已經暈了至少三天,被河水帶著往下衝了應該有不止百裏!這樣說,我應該已經出了A縣地界了!
管他!先找吃的,奶奶!填飽肚子再說!
我捧著發光的石頭,小心地去水裏尋找食物。這水裏有螃蟹這麼大的家夥,那就一定會有很多能吃的東西,螃蟹、魚蝦,應該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