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爸剛說完就被我媽一頓臭罵。
“吳財!你們一家子都被你這姓害慘了,你說你大哥叫吳發,你叫吳財,你說你們哥倆這些年發財沒有?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難道還想讓我兒子這輩子無用啊?”
我爸愣了愣,一拍大腿:“可不是,這名字叫出去可不大好聽,那就叫….”
翻了翻眼睛,我爸掰著手指頭念叨了起來:“無用...無能…無法…無天…無邊無際,無事生非,無可奈何,無所事事,一事無成,一無是處….嗨,你說,這姓吳的也沒個好詞啊?!”
我媽張嘴又要數落我爸,姥爺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這孩子出生就注定多災,我看,就叫吳憂吧,無憂無慮,這名兒好。”
躺在小床上的我,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好像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
接下來的歲月裏,我是懵懂的,不知事的,身邊發生過什麼,都已經完全沒有了記憶,也許,這正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沒有憂愁,沒有哀傷,不必為生計發愁,不用為工作煩惱,生命裏滿滿的都是無盡的快樂。
隻不過這幾年裏,我們一直在搬家,不知什麼原因似乎在每個地方都住的不長。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我6歲那年,那時候,還沒有上學的我幾乎從不出門,每天就在家裏待著,還好母親不用上班,每天都在家做些家務活計。
爸媽從不讓我獨自出門,尤其是晚上,他們說外麵會有危險。
可是該來的是如何也躲不開的。
那是一個深夜,我不知怎麼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覺得尿憋的厲害,喊了幾聲媽沒人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害怕,於是自己摸黑下床到外屋去撒尿,尿完後剛要回屋,突然聽見廚房裏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那摔盤子砸碗一樣。
我趴在廚房的窗戶上一看,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駝著背,穿個藍布衣服,正在摔我們家的碗盆,地上稀裏嘩啦的一堆碎片。我嚇壞了,趕忙跑回屋裏,使勁推醒爸媽,喊他們去看。
爸媽打開了燈,來到廚房一看,碗櫃好好的關著,一個人影也沒有。老媽臉色頓時很難看,什麼也沒有說,把我塞回了被窩,吩咐我聽到什麼也不許說話。
過了一會,我隱約又聽見廚房裏有摔東西的聲音,不過我也沒敢吭聲,蒙著被子隻當沒聽見。那聲音響了一會,漸漸的就消失了。但是剛消停了一會,就又開始了,而且這次鬧的動靜更大,好像還在嘟嘟囔囔的罵著什麼,爸媽臉都白了,互相對看了一眼,明顯他們也聽到了。
老爸憋了憋勁,猛的起身抄起門邊一個掏灰用的鐵鏟,衝出去對著碗櫃一頓猛打,邊打邊罵:“媽了個x的,沒完了是不是,給你臉了是不是,再鬧動靜我拿刀砍死你,趕緊給我滾蛋,別在我家待著。”
連打帶踹的罵了一陣,還真就再沒動靜了,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就騎車去了姥爺家,日頭不到中午,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姥爺在我家屋裏屋外走了幾圈,最後停在廚房,仔細看了看那個碗櫃,然後和老爸兩個人一起把碗櫃挪開了一道縫,用手電照著往裏一看,這一看可把老爸嚇了一跳。
原來那碗櫃和牆的中間有一條幾公分寬的縫隙,裏麵有一個老鼠夾子,而現在那夾子上,竟夾住了一個還不到半尺長的小東西,小頭、小耳、尖鼻子,身體細長,四肢很短,全身淺灰棕色混雜,體毛蓬亂,兩隻豆粒大小的黑眼珠看去已經沒有了精神。
這居然是一隻小黃鼠狼,東北俗稱黃皮子,老鼠夾子正好夾住了它整個後腰,小黃皮子嘴裏沁出了一絲血,在那一拱一拱的徒勞的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