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現代與傳統交融(1 / 1)

如果說,往事如煙,那麼,我的泉州之行是一縷縈繞心頭永驅不散的輕煙。1993年冬,我因事去福建泉州,僅僅停留兩晝夜,然而留下的美好印象卻異常深刻,且曆久彌新。

泉州是著名的僑鄉,旅居海外的泉州人多達500餘萬,分布在世界90多個國家和地區。改革開放以來,回鄉謁祖和投資的僑胞紛至遝來。泉州自身條件優越,有十餘港口和一個機場。僑資的融入,更加速了建設步伐,泉州以自己的經濟實力在八閩大地脫穎而出。我們到達泉州北郊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工業區,煙囪林立,廠房整齊,呈現勃勃生機。進入市區後,眼前是浩瀚的摩托車海洋,泉州人胯下的摩托車大多是價格不菲的進口名牌,大街小巷不絕於途,輛輛前後相接,左右相靠,如過江之鯽,其密集程度為其他城市所罕見。當然,標示泉州繁榮富裕的大手筆應首推新城區的開辟。那兒高樓鱗次櫛比,道路寬闊筆直,氣派豪華恢宏。入夜,在美如珠串熠熠生輝的街燈映照下,我在新街左顧右盼,觀察品味泉州多姿多彩的現代生活。

與新街相映成趣的,是老街中山路。告別新街後,我徜徉在老街上,仿佛穿越過一條浩浩的曆史時空隧道,又見另一番景象。街麵不寬,兩旁全是商店,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家家鋪麵有騎樓,戶戶相連,在這十裏長街上購物辦事,如遇天雨,不用打傘。這條曆史悠久、古色古香、小巧玲瓏的街道,別具一種溫馨的情調。泉州人對它嗬護有加,不拆不改,讓老街與新街並駕齊驅,讓傳統與現代交相輝映。

早有所聞,泉州保存著古代流傳下來的南戲南音,心向往之。在當地人熱心指引下,翌日晚上,我有幸欣賞了南音清唱。在市文化宮附近的街角落,“海濱老協南音研究會”的橫幅赫然在目,橫幅下排列著數十張收折椅子,前排茶幾上放有熱水瓶和泉州特產陶茶具。一位女士掛字幕時從竹梯上滑下跌倒,她不遑檢視傷痛,一躍而起,再次攀登竹梯,及時把字幕掛好。另一位女士大約發現我是陌生的外來客,立即用內地酒盅一般大的陶茶杯,將陶壺中泡好的濃茶斟滿送來,並與我親切交談。我的局促感因之驅除殆盡,安心坐下。

八時許,演出開始。四位中老年男子分坐“舞台”兩側,一彈琵琶,一操板胡,一吹洞簫,一拉胡琴,算是伴奏的“樂團”。五位薄施脂粉的年輕姑娘輪番上“台”清唱。清唱者坐在樂手中間,麵帶微笑,兩手握著一把收攏來的帶穗大折扇,一邊咿咿呀呀地唱,一邊隨著節奏輕輕晃動折扇。從字幕上悉知所唱內容都是涉及男女愛情的。說起南音,那位送茶的女士神采飛揚。自西晉永嘉之亂後,中原戰亂頻仍,僻處東南沿海一隅的泉州成了南渡中原人的樂土,不同時期和不同地域的南遷者帶來各具特色的地方音樂,在泉州這塊沃土上融會貫通,形成獨具一格的南音,延續至今,經久不衰,泉州人對它情有獨鍾。為滿足市民的藝術需求,“海濱老協南音研究會”的同誌們不厭其煩、不嫌其累地每晚到街頭義務演出。分文不取,真正出我意外。在外部世界物欲橫流時,這種無私奉獻宛如出汙泥而不染的亭亭玉立的荷花,吐露著沁人心脾的芬芳。我的心沉浸在感動裏,仿佛隨之淨化。姑娘們的清唱,我雖然聽不懂內容,但那抑揚頓挫的唱腔至今仍在我的耳畔回響。

泉州又是一座飲譽於世的曆史名城,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東西文化相互滲透融合的文物古跡遍布,列為國家級重點保護單位的有11處,列為省市級重點保護單位的有237處,展示出一部千年中外交流史。行色匆匆,我僅參觀了建於唐初的開元寺和寺院內的東西二塔以及古錢幣展覽,其中沉澱的豐富的曆史蘊涵和深邃的宗教哲思令我神往思長。

泉州人既具有現代的開放意識和進取精神,又保留著寶貴的文化遺產和淳樸的傳統美德,這種精神的燈火,必將導引他們邁向一個更加燦爛輝煌的明天。這些,難道不值得我們欽敬和師法嗎?!

199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