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娘目光冷然在後瞧著,那些喬裝之人大聲砸著門,心中猜測著,對方甚至不惜亮出身份來大鬧醉月軒,到底是為了誰,難道景懷王已然猜出了安然的身份,打算動手?
嫣娘隱忍著未發,心中說服自己,是公子未有吩咐,不能與景懷王隨意起了衝突,但是內心裏卻也是隱隱覺得,也許——這樣挺好,安家對於公子現在不過是個累贅,雖然這麼說有些冷血,但是畢竟安然的心之所向也非公子。從一開始,她便不是很看好安清妍,她一個落魄的貴族小姐,除了能置氣用事,哪裏還能幫得上公子呢。
門被猛然撞開,大胡子一腳踢開礙腳的椅凳,眼睛朝著四下一掃,後麵的小子也都瞬間湧了上來,也不知是站腳助威,還是看好戲的心思居多。“媽的,開個門都婆婆媽媽,是不是暗藏賊黨了!”
紅帳生香,那大胡子便是要往裏闖,想要阻攔的小蓮還未近身,便被一腳踹開,嫣娘的心頭突然一動,再想上前卻已然是晚了。
那大胡子一腳踹開屏風,伸手便將紅帳撕下,這一下子,如此突然,便是眾人都是一驚。
黑發鋪散,驀然回首,羅衫滑下一半,兩寸後背嬌露的安然眼波流轉,微一蹙眉,燈光下的粉麵一紅,“什麼人!”絲滑的錦被搭在腿上,讓人浮想聯翩。
“看什麼看,沒看過姑娘麼!”嫣娘卻是再不可坐視不理了,一把推開那圍在門口的大男人們。
她的話雖沒所錯,卻是不是沒見過姑娘,卻是沒見過如此嬌美的姑娘。嫣娘也是心生驚愕,她其實已然知道屋中還有他人,但並未全力阻止,卻是也想看看安然如何應對。
這在古代來說,這樣袒露後背也好,實在不該是大家閨秀之舉,小蓮眼圈紅紅的,剛剛他們砸門之時,卻是屋中躲也無處可躲,上有燕三娘藏身於梁上,而受傷的廷鈞卻是已然來不及再躲藏,幸而小姐機智一手將錦被抖落開將其遮住。
“抱歉,打擾——”大胡子掃到安然後背的眼睛就是一直,雖然剛剛如此強橫,但此刻卻是被驚住了,更別說門口臉色有些發綠的嫣娘。
“爺,不要這麼心急嘛,這姑娘還得陪客,爺就先避一下,容姑娘穿好衣衫?”嫣娘唇邊帶笑,但是眼中卻是露出了寒光。
對方也不傻,雖然是裝作是蠻橫兵士,但並非就真的是莽撞之人。這一瞬之間,嫣娘卻是也明白了,景懷王並非真的是想要對付安然,那麼——她轉開目光,半推半就地將那些粗野漢子推了出去,“還不斥候好你家姑娘!”瞪了一眼小蓮罵道,合上了門。
梁上的燕三娘也長噓了口氣,她俯視著安然慢慢穿好衣衫。鼻子有些發酸,跳落下來,“家主——”單膝跪地,自己在安然身邊,就是要保護好她,現今卻,讓家主犧牲色相,保護自己,簡直就是該死。
看到燕三娘愧疚的神色,安然心中也明白,剛剛那一瞬間,燕三娘心中別有所想,那突然探入袖口的手到底是何意?安然坐於榻上俯看著跪於地上的燕三娘,心中歎息,這納蘭給子女留下的究竟是天大富貴,還是天大禍患呢?
安然本不想去理會冥門之事,萬事隨孟公去了,但是現在卻知,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身在其中,便是榮辱與共了,便是自己想做出的選擇,恐怕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了。
“三娘,我並不怪你。”安然心中明鏡,但一來,她知道燕三娘在冥門九鬼中還算是重情重義的可用之人,二來,她也明白,自己是冥門之主,卻讓別人做主,大權旁落,看古今哪個落好了?
燕三娘聽安然的話中有話,身子便是一抖。“家主——”
安然微微抬手,做了個噓聲的姿勢,意指那些人恐怕並未走遠,並非爭論的時候,“在你們心中,我這個素未蒙麵的主子確實是不稱職。”有些話不說,不代表別人就不知。但是安然相信,冥門當初那麼費心費力地找真的安清妍肯定是有意圖的,她不圍攏住一個兩個,如何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燕三娘心中一酸,“不是主子的過錯,是我們這些屬下不稱職啊。”確實之前,五哥也好,孟公也好對主子有所猜忌,但是燕三娘卻是這樣的人,比起那些爾虞我詐的玩玩道子,她更想憑心而活。她惱恨自己,便是別人對主子有微詞,自己作為屬下,而且還近身伺候的,誰不了解主子,自己還能不了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