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玻璃房間中大床上的人兒就緩緩睜開了眼睛,許是還沒睡醒整個人的狀態並沒有之前那麼絕決的堅定,早因疼痛而失去血色的慘白色雙唇溢出一聲微弱的呻吟。人兒動了動,失神的雙眼毫無焦距的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向外麵因霧氣而顯得發白的天空。
許久,緩緩回神。稍微動了動疼痛的身體,段冉的眼神再次恢複成為往日的淡漠,無波。
她是被疼醒的,連夢裏都是被人拿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針,不停的戳著,夢中的自己躲來躲去卻如何都躲不開,那些針好似被無數隻看不到的手控製著,瘋狂而密集的向著她飛撲而來。大概是身體開始有點適應這樣的疼痛,這樣懶懶的躺著同樣的疼痛卻比昨天晚上來的可以忍受了點。
等到神智徹底清醒,段冉搖著牙,忍著這樣的疼痛坐起身來,扶著玻璃牆壁用龜速般的速度挪動到了床旁邊大大的玻璃前。極盡虛脫般的在到達這隨處可見的窗子時癱軟在地,段冉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現在自己真的變成人魚公主了。
如果說坐著感受到的是針刺般的疼,站起來的時候腿上的感覺就是真的站在刀尖上的疼痛,那種由腳底開始無限蔓延的疼。
讓段冉想到一個並不算恰當,卻隻能如此形容的詞。
尖銳。
每走一步都好像整條腿要被那樣尖銳的疼痛所刺穿,疼的人想哭,如果不是她性子及其倔強,隻怕這一刻早就淚流滿麵。
坐在玻璃牆前,清晨的霧氣正在徐徐散開,一抹明亮鵝黃色自海天相接的那一處緩緩出現,一寸寸的染黃了海水,點亮的天空。
沒想到因疼痛而醒來,居然看到了日出。
段冉好像著了魔似地靜靜的,認真的看著外麵的一點點變得明亮而開始絢爛的世界,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暖暖的,發自內心。
日出真美。
新的一天開始了,真好。
隻是,這一切的美好僅限於冷冥出現之前,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段冉無奈的想歎氣,就算她是被關押的犯人,獄卒也不需要像冷冥這樣勤快吧,剛剛日出就過來看著她,難道他還想看她一天不曾?
冷冥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若是知道隻怕當場一個沒穩住,一巴掌就拍死她了。
此刻他悠然的走了進來,看著玻璃牆前坐著的小小背影,說道:“精神看來挺好,昨晚大概也睡的不錯吧。”
段冉對他貌似優雅,其實暗藏陰陽怪氣的語調很是不感冒,頭也不回懶懶的說:“托你的福。”
冷冥聽著這一句譏諷大過於感謝的話,並不生氣,隻是唇角勾起一抹奇特的微笑,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王者態度,頗具壓迫性的冷聲道:“不客氣,好歹你也算我這孤島上的客人。”
“嗤。”段冉覷眼看著玻璃上映出的男人的影子,冷冷一笑,這次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原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怎麼樣,是不是特別的別具一格。”冷冥微笑,走了過去捏住段冉的左手,在她的手背親了一下。
段冉莫名的抿唇,冷下的眼神,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想到就被占了便宜。
“真是冷淡。”冷冥笑著鬆開她掙紮的手,王子般優雅的笑道,“這一切可都是為你特別準備的,要好好享受喲。”
低沉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邪惡氣質,在段冉耳邊輕輕的說著,完全不顧她眼中的厭惡足以讓一個人惱羞成怒,悍然發飆。
“滾!”段冉的這具身體現在根本躲不開冷冥如此刻意的欺淩,她開口這個字如同冰霜似地冷冷冒出,如果人爆發出的寒意可以殺人,此刻這個早已經有冰刃直插冷冥的胸口,而不會隻是讓人覺得玻璃房中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幾個幅度。
“嗬,別和我耍什麼小心眼,留下你自然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冷冥起身帶著最溫和的笑臉,說著最殘酷的話語。“想激怒我讓我殺死你,或者把你丟出去?其實不是不可以喲,不過要等我玩夠了再說。”
優雅的轉身踱步而出,邊走邊說道:“既然來著是客,有空可以出來走走,這島上的風景可是絕無僅有的。”
他說的很輕鬆,段冉卻深深的鄙視他的不要臉。
這樣的一個男人,居然會說出這麼無恥的話!她若是能走出去,又何須他來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