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國際航班飛機飛行了兩個多小時,董嫣疲憊的睡著了.她一般不喜歡坐午夜的航班,時差很難倒過來,很累人。
飛機上突然起了一陣顛簸,董嫣睜開睡眼,隻覺得一股冷風陰陰的襲來,坐在靠過道位置的她不由得站起了身,前後張望。
空姐微笑著向她走來:“女士,飛機遇到氣流,會有短暫的顛簸,麻煩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係好安全帶。”董嫣未動也不語,待空姐走近了,她突然伸出右手掐住空姐的肩胛部,周邊的乘客有點小小的騷動。空姐麵露驚恐之色:“女士,麻煩您坐下。”
“你帶了什麼上飛機?”董嫣聲音嚴肅而又認真。空姐一臉無辜的茫然:“我帶什麼?我不懂你說話的意思。”
董嫣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懷疑的神色:“你的肩膀不累嗎?”空姐雖然繼續保持著微笑但是聲音卻比剛剛嚴肅了一些:“女士,麻煩您坐好,飛機正在顛簸中。”
董嫣湊近空姐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你的肩上扛著一個大約三四歲臉上長著一大顆黑痣的男孩兒,你不累嗎?如果我說這顛簸是他造成的,你信嗎?”
飛機漸漸的平穩下來,空姐因為聽了董嫣的話而嚇得臉色煞白:“女士,我想也許你是想去洗手間?”董嫣順手拿了一支筆跟在空姐身後。
洗手間裏的空間很小,這位美麗的空姐此時聲淚俱下:“對不起,女士,我不是有意的,你說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兒子,上個月他死於臉上的那顆黑痣,我這幾天一直感覺頸椎和肩膀酸疼,我雖然很想他,可真的不知道他在我的肩上。”
“你一定是許了什麼給他,所以他來找你要,不肯離去。”董嫣說著用手點了一下空姐的頭部,一個眼神空洞,麵無血色的男孩子真的順著董嫣的手爬了下來,空姐驚恐地捂住了嘴巴,渾身因激動而抽搐著。
董嫣俯下身在男孩兒耳邊念叨了一句什麼之後,手按住門把柄丟給空姐一句話:“三分鍾,你跟他的時間隻有三分鍾,之後我會進來收了他。”
空姐忙問:“收?你怎麼收?”
“人鬼殊途,去他該去的地方,對你、對他都有好處。我隻是幫他超度靈魂。”
下了飛機,董嫣回頭衝一直跟她擺手的空姐微笑了一下,打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南平市,我知道路遠一些,但我會按計價器的價格付費。”她的手裏一直握著一支筆,飛機上那對母女分別的一幕令她久久不能平靜,捉鬼度魂董嫣從十幾歲開始就一直在做,但今天困擾她心情的是那份母子間難舍的親情。她從小失去父母,這個世界上唯一愛她的爺爺也去世了,想到這兒;董嫣閉上了眼睛心裏一陣酸楚……
汪洋拖著兩大包行李下了公交車,見王一磊遲遲不下車,心裏焦躁極了:“你嘎哈呢?還不下車?”
這一嗓子標準的東北話,引得車上不少人都轉頭看他,王一磊今年十六歲,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他什麼也不懂,哪也找不到,隻管傻嗬嗬地跟在汪洋哥後麵。公交車上的人太多了,他也聽見汪洋喊到站了,可怎麼辦?他的羽絨服刮在一個乘客的包扣上了,公交車司機沉著臉給了一句:“你到底下不下車?不下的話開車了。”
“下,怎不下啊。”王一磊不知又被誰蹭了一下“吱嘎”羽絨服刮壞了,公交車急速開走了,王一磊站在一片鵝毛中愕然地看著汪洋。
“擦,兩個包我都拿著,你還弄這麼個熊樣兒。我早就告訴你,南平市暖和,你穿個毛衣之類的衣服就可以了,非穿的跟個屯老帽似地給我丟人,滿天飛毛。”汪洋不知道自己是發了哪門子的善心,帶著隔壁剛剛成為孤兒的同鄉來應聘。
王一磊有點尷尬,但他還是去幫汪洋背起了個大包,把比較小的那個留給了汪洋,其實他從心眼兒裏崇拜這個汪洋哥,村子裏麵當過兵的人不多,自己做夢都想過要去當兵,可是他沒那個命,父母在他五歲那年雙亡,他被叔叔嬸嬸過繼去當兒子,十歲那年叔叔嬸嬸卻也慘死在車輪底下,隻剩下年邁的奶奶與他相依為命,可是就在去年,奶奶也去世了。他讀過幾年書,初中勉強畢了業,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像是中了什麼邪,每隔五年,他都要失去至親的人,王一磊是個心大的人,什麼事兒都不怎麼走心,村裏人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隻有汪洋哥待他還不錯,雖說沒說把他當兄弟,但是至少算是個好朋友。因為他們有個共同的秘密,不被別人認可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