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歐陽晗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談論著的話題，他正麵對著老父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父王，不管母妃她的目的是什麼，既然她把孩兒養這麼大，孩兒就不能不在乎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靖王沉吟著歎了口氣。他們段家毀了他最珍愛的兒子，他怎麼還會在意她的想法。不恨她，已經成了自己對她最大的仁慈。
在靖王心中，靖王妃現在不僅僅是太後當年硬塞給自己的妻子而已，她還是段家的女兒。而段家，打從自己兒子被送往昆侖山救治的那一刻起，段家全族便成了他們靖王一脈的仇人。所以，高高在上的靖王才會對自己長子依附太子的行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其，是歐陽曄背著父親與太子親近，倒不如是他靖王歐陽叡主動要與太子一黨交好。從段芷溪和康王一起背叛歐陽晗的那一刻起，靖王府就已經不顧後顧之憂地倒向太子那一邊了。不管他康王怎麼示好，都無濟於事了。
無法體會到父親此刻的心境，歐陽晗接著道，“不管怎樣，孩兒都認她這個母親。所以……”
歐陽晗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不覺中伸手替父親斟了一杯熱茶，“所以，至少……至少兒子願意留下一個孫子給母妃養老。”
靖王無心喝茶，也不話，此時此刻能引起他興趣的，隻有“孫子”二字。靠孫子來養老，那麼兒子呢。真的就沒有辦法可以醫治了麼？真的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等死麼？
不過就是受傷之後深受打擊，怎麼會嚴重到無藥可醫？既然段芷溪是他心裏抹不去的痛，那他找其他人來撫慰兒子心口的痛還不行麼？隻要，隻要上願意給他的愛子一次機會，讓他做什麼他都毫無怨言。
良久之後，靖王才開口道:“晗兒，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漣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去做你喜歡的事情。皇上和太後還有你孟伯伯那裏，父王去。”
歐陽晗輕輕握住靖王的手，他深知父親這輩子從來沒有逃避過什麼，如今出這種讓自己“暫避風頭”的話來，實在是大大違背了他的個性跟原則，不禁歎息道:“父王，我答應過漣衣，就一定會娶她的。隻要她不在乎兒子的身世和……”
這句話時，歐陽晗的眼神是幽暗如深，看不出在想什麼的鷹眸當中閃過了讓人難懂的神色。
“父王，您先進宮去吧。這個時辰晚宴差不多也快開始了，等兒子換完衣服就去找你們。”歐陽晗跟父親完話，又輕輕喚了聲“弄影”。
弄影因為正在思考剛剛靖王妃回來的事要不要向歐陽晗稟報，一時沒有聽到公子的呼喚聲。直到第二遍“弄影”帶著一些不耐煩從歐陽晗的嘴裏脫出，她才緩過神彎腰進屋。
靖王看歐陽晗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多什麼，隻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為父的話”就離開了聽雨軒。
歐陽晗道:“弄影，你去把你藏起來的那件寶藍色的袍子拿來。”
歐陽晗語聲極其平靜，弄影卻睜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情。那件寶藍色的袍子那……那不是段姐，不對，現在應該是康王妃給公子縫製的麼？康王和段姐大婚的時候，公子還生氣地把它給丟掉了，後來還是自己偷偷給撿回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