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低矮的平房,坑坑窪窪的水泥牆將房子圍起來,並在房子後邊空出一大塊空地,許多幾歲到十幾歲不等的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鬧。
天似乎總是這麼陰沉,孩子們歡快的笑聲也無法驅散他心裏的陰霾。
“又是他,他怎麼這麼難看?”
“噓,他打人很厲害,阿青上次被他抓破臉了。”
“又胖又醜又打人,難怪沒人理他。”
幾個七八歲的孩子自以為竊竊私語地經過小沙坑。小沙坑上蹲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他很胖,寬度接近長度的三分之一,臉上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紅色的痘痘,根本看不清長相。他總是低著頭,一旦有人經過他身邊就咬住嘴唇似乎在壓抑什麼。
以前這個小沙坑是孩子們為數不多的高級遊戲場地,但自從他來了之後,就沒有人敢接近這裏。
“聽說靠近他就會變得和他一樣醜。”
“才不要,院長說大人們都喜歡漂亮的小孩,我一定要被有錢的新爸爸媽媽帶走,所以要離醜胖子遠遠的。”
“嗬嗬!”
他拳頭一緊,堆了好久的城堡轟然倒塌。
“哎呀,怎麼倒了?”一個帶著濃濃惋惜的清脆女聲傳來,他微微偏頭,見一個紮著兩根麻花辮,穿著灰撲撲連體衣的七八歲女孩站在他不遠處跺腳,清秀的小臉蛋盡是懊惱之色。他嗤笑一聲,重新開始堆砌城堡。
“呐呐,你是不是生氣了?”嫩嫩的女聲似乎近了一些,他懶得理會。女孩便又得寸進尺地靠近一點點,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就把一隻小腳小心翼翼地伸進沙地。他突然起了惡作劇之心,猛地仰起頭朝她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醜多可怕,果然小女孩尖叫一聲,被沙坑邊緣絆倒,然後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被靜音的手機震著震著跌落床沿,正好砸在睡得死寂的男人臉上。沿著眼線微微上挑的睫毛劇烈顫動,終於艱難地撥開眼皮,露出裏麵恍若無盡深淵一般的黑色瞳孔。
“易哥哥!江湖救急!我找不著我的U盤了,裏麵存了我這半月的所有心血啊啊!”
“廢話。”男人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被單隨著他坐起的動作滑下來,露出他精壯光潔的後背,“前天就忘在我這了,等一會兒我帶到公司去。”
“謝天謝地謝易哥哥,那就不打擾你睡覺了,晚安!”
此時第一縷晨光已經投進房間,照亮掛了滿牆壁照片的寬大臥室。照片裏是同一個少女不同時期的樣子,從七八歲到十七八歲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張五歲的腐蝕嚴重的黑白證件照。他輕輕觸摸離自己最近的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少女廣袖長衫,白玉腰帶,一手持扇一手持扇在雨中旋轉歡笑,充滿無拘無束的不羈和灑脫。
孔子西今天睡遲了,一覺醒來已經太陽曬屁股了。她坐起來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前方,果斷趴下繼續挺屍。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大約一點半左右孔子西就帶著精心挑選的照片來到月菲爾。楊澄風仍在開會。她搞不懂哪有那麼多會開,像蛇夫星帝一個月也難開一次會。
“孔小姐,很抱歉,楊經理臨時要去見一個重要的客戶,所以……”
“我隻要兩分鍾,不,一分鍾就好了,要不你把東西直接給他。”她眉頭一皺,與秘書商量道。
“這個我不能做主,我隻是傳達楊經理的話。”說完就要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如果今天沒有談成媛媛還要被拉去拍照?這個楊澄風實在人麵獸心,現在的男人怎麼一個個都這樣。不行,她都答應媛媛和班導了,不能食言。
她就跟著秘書走,把對方弄得很是無奈,“孔小姐,你這樣我很為難。”
“我不這樣我也很為難。”
兩人陷入僵持的時候,不遠處經理辦公室的門打開,楊澄風換了一件休閑服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