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扶的護衛隊雖然並不是葉有為抑或是李青蕤等級別的人物,但他們動作整齊,步調劃一,如果用慢鏡頭回放就能發現,在密扶受到來自我的威脅時,他們一起把手上衝鋒槍抬起來的時間基本一致。可以想象,如果我把腰上槍托裏頭的手槍拔出來,對準了密扶的腦袋,很可能我還沒開槍就被殘忍的打成一個爛柿子。
僅僅一個幾千人生活以及隻有三百多人作戰的水上小村子,為什麼能抽出十幾個和這片地方並不相符的人作為守衛呢?我不禁懷疑密扶是不是還潛藏了什麼不知人知的勢力,又或者說,這個村子隻不過整個斯裏蘭卡大地泰米爾人種族的是冰山一角。
密扶的手很大,出乎意料的大,也很暖和,但他的手卻如同羽毛般壓在我放於腰間的手掌上。我感覺密扶的動作隻是形式上的,其實他壓根不需要做這些無謂的動作,我想,與其說這是一種威脅,更不如說一種安撫和妥協,我從他微笑的臉上讀出了其他的意思,他的嘴角微苦。
其實密扶是需要我們更多幫助的吧。
“把槍放下。”密扶對身後壓低了手,那十幾個護衛沒有絲毫猶豫,都把衝鋒槍放了下來,密扶看了我一眼,將另一隻手離開我腰上,轉過頭往椅子方向走,嘴裏說道:“城裏人並不是這樣談生意的,對嗎我的客人?請坐。”
葉有為和胡堂風的神色略微緊張,他們看著密扶的臉色,緩慢的將自己的身體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們不要著急,泰米爾人對仇恨已經徹底厭倦了,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來能聚自己的氏族。”密扶把桌子上的瓦碗拿了起來,倒了滾燙的開水,他往上麵撒了些和茶葉有些相似的幹草子,喝了一口不急不緩的再次開口說道:“第二個選擇其實也是一種對你們的嘉獎,感謝你們為泰米爾人做出的貢獻,所以我們願意帶你們去斯裏蘭卡的禁地,聖山。”
葉有為和我對視了一眼。
“我的國家有一句老話,叫做開門見山,意思就是把話說白了。”我也學密扶把放在桌子上的幹草子撒了一些在熱水上,喝了一口,發現一種略帶甜腥味的奇異口感在齒間散發,不由的放鬆了疲憊的身體靠著椅子說道:“說說你們的條件吧,如果條件太過於苛刻我們也無能為力,畢竟這趟行程並不是我們做主。”
密扶的護衛不知不覺站在了門外,他們已經完全把我們軟禁在這件簡約的房子裏頭,我想,如果不答應密扶的條件,這個在一百多卡塔塔家族成員麵前還能麵不改色的男人,可能會一言不合就讓我們所有成員人頭落地。
“其實不管是僧伽羅人,還是我們泰米爾人,自遠古以來就共同分享著這來自印度洋眼淚的饋贈,見證了古代王朝的興衰,也參與了如今猛虎組織的毒害,我們和世界上所有地方的種族一樣,享受著土地的仁慈。”密扶沒有馬上說明他話語中的目的,而是用一種頗具浪漫色彩的回憶語調敘述著,他說道:“我們泰米爾人受了太多的苦難,我們想要自立,但沒有外來的幫忙這是不可能的,但你們的到來給予了我們希望,你懂嗎?你們是救星。”
大夥麵麵相覷,未能理會密扶所說的話。
我苦笑著,對密扶揚了揚茶碗說道:“依靠我們這幾個人,能給你們多少幫助呢?我們現在都自顧不暇。”
從門外吹進來的風依舊燥熱,硝煙味已經基本散去,我能看見一些泰米爾人從戰場上回來時,肩上背上都扛著一到兩個同胞的屍體。這次密扶的鼓動無疑是代價巨大,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因為戰爭死那麼多人了。
“錯了,隻有你們才能幫助斯裏蘭卡所有受苦受難的泰米爾人。”密扶放下茶碗,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我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個躬,久久才抬起頭。密扶眼睛濕潤,身體在劇烈顫抖,這個令人尊敬的男人竟然哭了,他哽咽著說道:“把你們的隊員送給猛虎組織換取過冬的糧食是我哥哥的主意,但這並不能解決我同胞根深蒂固的問題。我們需要自立,需要食物,需要地盤,需要武器,總的來說我們需要錢和一切可以用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