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神秘莫測之地。
夜色涼如水,也隻有在這樣的夜色下,方才能夠看見那一條清澈的河流究竟純淨無暇到什麼程度。
灑滿天空的星鬥,都倒映在這條長長的河流裏,仿佛整個星空都能夠被這條並不算太長更不算太寬的河流所包容。
就在這樣純淨無暇的河流旁邊,坐落的是一座破落的古廟,古廟也是孤廟,前後左右隻有茂密的叢林,這些幽深的叢林讓古廟增添了許多古意與超脫世俗之外的灑脫,也徹底讓它與塵世隔絕,無法參與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愁。
古廟內隻有數盞渾黃的油燈還燃著,單調的佛像下,兩盞青銅蓮花古燈下,一個麵目清秀的和尚一身灰衣,盤腿坐著。雙手顯得十分的空閑,既沒有敲打木魚,也沒有轉動佛珠。
蓮花燈盞上的火苗猛然晃動了幾下,黑色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砍柴的樵夫背著兩擔柴火走了進來,毫不客氣的占據了古廟的一角,從懷裏掏出一塊雜糧饃饃和一小塊肉幹大嚼起來。
吃喝的聲音似乎絲毫沒有影響這座古廟的寂靜,它仿佛與黑夜已經融為了一體。
“師叔!三年零八個月,你還是回來了!”青年和尚終於開口說道。
樵夫抖了抖身上的麵屑,將它們全都聚攏在手心裏,一口吞掉,這才回答道:“我也不想回來,不過有人在打聽清河寺。”
“哦!”青年和尚淡淡的應了一句,一時沒有再言語。
樵夫喝了口竹筒裏的濁酒,發出一個滿足的飽嗝聲,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這世上本無清河寺的。”樵夫斜著眼看了一眼青年和尚說道。
青年和尚依舊那麼坐著,也不轉頭看一眼樵夫:“的確沒有。寺廟都是假的,人才是真的,沒有人,又何來寺?”
樵夫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你用不著和我打禪機,這沒什麼意義。你師父我師兄在的時候,是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的。”
青年和尚並不惱,隻是轉移了話題:“既然有人來找清河寺,那就是說其他的幾位師叔和師兄們出了問題。有人要送他們回來,又或者有人想要順藤摸瓜……。”
“回來的都是死人,不回來的都是叛徒,有什麼意思?”樵夫冷冷的笑道。
“不管如何,這裏都是他們的家,師父當年的理念,他們不讚同,所以才一一離去,如今回來,隻是回家而已。”青年和尚淡淡的回答道。
“你要真的是這麼想,那怕是就好了。”樵夫依舊冷笑著,隻是眼神閃爍,似乎是在追憶什麼。
“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你們師徒準備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有什麼成效了麼?那些家夥大勢已成,再難對付了。”樵夫從柴火中抽出一截古怪的樹枝來,丟給青年和尚。
青年和尚將古怪的樹枝接過去,放在燈火上烘烤。
樹枝在火光中炸裂,然後幻化成了一幅幅古怪的圖像和人影。
看完這些圖像和人影,青年和尚終於轉過了身體。
“準備已經完成了,一切都將有個結果……。”
樵夫歎息一聲:“無論這結果是什麼,我隻希望,這清泉河裏的水永遠清潔無染。”
“會的……”青年和尚雙手合十,點了點頭。
“大夢師叔什麼時候回來?”青年和尚忽然問道。
“他不會回來的!他道和我們不同,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不過我聽說他收了一個弟子,法號燃燈。”樵夫嘿嘿說道。
“如果大夢師叔在,一切都會不同。”青年和尚歎息道。
“沒什麼不同,當年大夢師叔自廢了修為,發下大宏願要渡盡蒼生,如今卻將自己也陷了進去,不得自拔。大夢……嘿嘿大夢!沒有我這個接引之人,他如何能夠擺脫大夢回歸現實。”樵夫冷笑道。
青年和尚還是歎氣,麵露苦澀。
東荒東萊國,玉京山脈毒蛇穀中。
金蟾吞吐著毒氣,巨鯨鵬看著吞吐毒氣的金蟾,若有所思。
“喜歡送你幾個好了!”張百刃已經決定要離開毒蛇穀了,再有三日他就要被何彩雲收為嫡傳,成為正式的彩雲峰預備峰主。
將三隻金蟾擺在鵬的麵前,張百刃又用術法將擴大的水溝裏注滿了水。
“不用了!我修養好就會走,我能變化成鳥,雖然沒有嘴卻也能飛渡千山。”鵬說道。
張百刃點點頭,轉身出了毒蛇穀。
身後是鵬長鳴如汽笛般的聲音,水柱從他的背脊處噴灑出來,化作蒙蒙的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