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牧圖村調查石橋現場的李一亭內心是無比煎熬和矛盾的。
他之所以不帶著其它幫手,既有人手緊張的原因,更多的是自己的諸多顧慮。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在查案中感到忐忑,有時候甚至想放棄。
這種情緒來得如此突然,讓他自己也感覺張惶失措。
明明是人命關的事,為什麼他反而不想過問呢?這或許與他打生活在這個村莊有關,更讓他痛苦的是,即便查清事實真相,那凶手恐怕也會是某些從朝夕相處的人,倘若這個凶殘的殺手當真就是堂弟李福齊呢?
實話,他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足夠強大的心髒,接受這樣一個結果。
李福齊不但是自己最親密的手足兄弟,更是李村人的驕傲,現在還和自己一道共同擔負著守護神器的重任,這樣一個人如果淪為凶手,那得有多重的心機和多麼忍辱負重的計劃。
而且,李福齊為什麼要這樣做,是最困擾李一亭的難題。
動機,動機……凡事有果必有因,難道真是為了四叔四嬸的死,可這件事李一亭確實完全不知情,長輩們都病故,莫非另有隱情?
孩子不會知道也不能打聽長輩們的恩恩怨怨,這是約定俗成之事。
倘若真有隱情,那李福齊產生怨恨甚或複仇的心理倒也情有可原,但四叔四嬸亡故之時,福齊還不到一歲,仇恨從何而來,顯然是無稽之談。
除非有人暗中告訴了他,那這個人又會是誰?
李一亭簡單地把幾個人的名字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李起泗、荀元春,或者是李家兄弟中的某一個……
他越想越毛骨悚然,這相當於整個李村的人均有嫌疑!
可在他印象裏,李村向來是個和睦安寧的地方,也是自己每每午夜夢回之處,如今卻成了腥風血雨的是非之地,想想都不寒而栗。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有些頭昏腦脹,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牧圖村的石橋旁,忽然腳下一滑,他也差點掉落河中。
這才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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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亭仔細打量著這座古老的石橋,長不過十幾米,寬不足三米,是一座鄉下常見的拱橋。橋柱子左右各八個,欄杆數量翻倍,路麵也是石頭堆砌然後用黏土夯實而成。他在橋上來回走了幾圈,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兩端有一處土石坍塌外,就是路麵有些不太平整,橋麵上好幾處明顯凹坑。
他嚐試著把每個橋柱子使勁推一推,個個紋絲不動,如同生了根般。不得不,老祖宗的智慧還是超群的,用純青石壘起來的橋梁,除了載重方麵稍欠考慮外(以前可沒有幾十噸的大卡車),整體架構可是一流的。李一亭又仔細地檢查每一根石柱和欄杆,倒是發現了幾處明顯摩擦的痕跡,但都很淺很模糊,稍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他略作思索,又朝著橋外望了望,橋下的水流潺潺,但看樣子河水並不是很深,河麵上也布滿半淹的石頭。李一亭沒有過多遲疑,他用手扶住一個石柱子,輕輕一躍便翻過欄杆,吊在了石橋旁。這個動作有些危險,因為石橋外都是垂直麵,沒什麼預留的落腳地方,他相當於是懸空掛在那裏,隻能用腳尖尋找些縫隙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