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都是女的。”
“都是這公寓裏的居民嗎?”
“有一些是,也有外麵的。”
“總之她們都是女人,對嗎?”
“是,都是女人。”
“可你不是說,犯人可能是男人嗎?”
“按各種疑點分析判斷,很可能是個男人。”
“這樣的話,拜訪過吳世蘭家的那些女人就應該排除嫌疑了吧?”
江警官搖了搖頭:“不能這樣武斷,就算實施謀殺的是男人,但可能不隻他一人作案,很可能有同謀。”
“這又從何說起?”我一時轉不過彎兒來,困惑地看著對方。
“我是說很可能有同謀,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是女人事先打開了應急門,接著男人侵入房間進行謀殺,這種情形也不是沒有可能。”
“哦,這麼說,是很有這種可能。”我若有所悟地點頭,表示讚同,“專業刑偵警察的腦筋,轉得可真夠快呀。”
江警官靦腆地笑笑:“其實我們刑偵警察也沒什麼特別的,硬要說和你們有所區別的話,無非這是我們的工作,在這方麵見多識廣一些。現在懷疑有同謀也隻是一種假設,實際上也不一定是這樣。”
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我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用那種似乎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但是以後再說的表情看著我。
我也不想就此道別,考慮在家裏不方便說話,便道:“有沒有時間?有的話我們去海邊的酒館喝一杯吧?”
江警官看了一下手表,痛快地答應了:“好,去喝一杯。”
對妻子反對的眼神,我裝作視而不見,和江警官走了出去。
外麵風還是很大,我們驅車向大海邊駛去。
到了海邊一間叫白屋的酒店,這裏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我們來到2樓坐下。坐在這裏,大海一目了然。這裏的老板是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寡婦,算得上是個美女。她經營這家飯店已有一年多了,生意不錯。飯堂的裝飾如其名一樣,以白色為主色調,更有特色的是,所有的桌椅都是原木製作,無規則擺放,讓人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愜意。其實這裏散漫的氣氛更吸引人。
因為天氣的原因,沒有多少客人。我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要了一些啤酒,看著窗外洶湧的波濤喝了起來。
室內彌漫著女歌手浪漫多情的歌聲,我說自己挺喜歡演出台上戴著黑色寬邊眼鏡的女歌手,江警官說他也很欣賞這位歌手。
“還是覺得大學時期最好,雖然當時為了掙錢很辛苦。”
“對!我也覺得那段時光最值得懷念了。”
我們聊著大學期間的往事,無非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其實我能看出來,江警官在故意避開真正想談的事。
我終於鼓起勇氣問:“你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刑警,覺得犯罪有沒有天衣無縫的可能性呢?”
聽到我的話,他用略帶意外的神情看著我,隨後把視線轉移到窗外的大海上,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沉重地開口說:“犯罪不可能會天衣無縫,隻要是犯罪,就會被偵破。”
“但一直沒有完全偵破的案件不是很多嗎?即使過了十年、二十年,還是沒有破案。”
“沒錯,那種未偵破的案件有很多,但那不是犯人在犯罪手法上無懈可擊,而是偵察力度不足造成的,不可能有天衣無縫式的犯罪一說。”
“是嗎?”我懷疑地歪了歪腦袋。
“如果永遠抓不到犯人的話,那不就是石沉大海了嗎?”
“不是這個概念。天衣無縫式犯罪是指犯人沒有絲毫犯罪證據,使警察搜索不到任何疑點而放棄偵察的,所以叫天衣無縫式犯罪。但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發生。不管是什麼樣的犯罪,犯人難免會在犯罪現場留下蛛絲馬跡。
“犯人隻要不是飛來的,而且要利用手腳作案,即使再怎麼處理和偽裝,還是會有意想不到的線索留下來,哪怕是一顆空氣中的灰塵。所以說,嚴格講來,不可能有天衣無縫式犯罪。犯人逍遙法外,案件沒有偵破,是因偵察力度不夠,暫時找不到證據所致。而且也有明明知道犯人是誰,但因沒有充分的證據而遲遲無法逮捕……”
“對鋼琴家謀殺案的證據收集夠了嗎?”
江警官苦笑著搖搖頭:“到現在為止還沒收集到多少有力的證據,但還不至於絕望。”
“都收集了什麼證據?”
江警官笑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說:“這是刑偵秘密,不能隨便告訴外人,請原諒。”
“即使告訴我也不代表就此公開啊!我隻是好奇而已,隻是覺得刑偵很有意思,對這方麵很感興趣。”
“很感興趣?”
江警官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便慌張地說:“啊啊!我說錯話了。其實不是那樣,隻是對這個案子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而已,所以總是想知道事情的進展。”
“也許是因為長時間從事這種工作,越來越覺得厭煩。為了確認某件事情而徒勞奔波,可即使這樣,案件也不一定能順利偵破,如果犯人能自首該多好啊。”
他最終還是避開了關於證據搜集方麵的話題。我當然沒有非得知道的必要,便不再追問那方麵的事情。
“你覺得能抓到犯人嗎?”
他突然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自顧自地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接著呼出一縷長長的煙霧,斷然道:“一定能抓到。”
“現在有沒有發現一點線索?”
“有了一些模糊的線索,犯人不在遠處,感覺就在周圍出沒。”他說著又呼出一縷長長的煙霧。
我也點了一根煙。“你好像很有信心能抓到凶手,可是這信心從何而來啊?”
他的嘴角撇出一道模糊的微笑。“辦案的時候如果不抱有絕對信心,很難繼續下去。一定能抓到犯人的信心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哲學,或者說信念。”
“你剛才說一定能抓到犯人,那句話也是出於這種信念嗎?不是因為案件有偵破的希望而說的吧?”
江武宇搖搖頭:“不一定是那樣。這次是有一定能抓到犯人而產生的特別信心。”
我越來越好奇了,像一個被好奇心煎熬著的少年。“那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抓到犯人了吧?”
“現在還不能說很快,但總有一天,一定會被我逮住。”
“真想你快點逮到犯人,隻有這樣你也才能安心啊!”我突然對他有些同情。為了抓捕犯人,早出晚歸、晝伏夜出地在全國各地奔波。他幹瘦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倦意,就連那銳利的眼神中也藏不住一縷倦怠,而他的全身,也像是沉浸在濃濃的疲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