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匆匆,轉眼便是除夕,太師府裏一眾人一道吃了年夜飯,都在院裏看放炮仗,但看院中火光四濺,轟雷不絕。看了一會兒,劉璃覺著沒趣兒,就拉著楊朔往外去了。貓兒膽小,那炮仗本又是驅邪之物,看著放了幾個就嚇壞了,縮在印桐懷裏不出來。阿如倒是興致極好,雖已是修道百年的地仙了,仍舊是一副孩子脾氣,問古月要了一截燃香,跑下去四處蹦蹦跳跳的親手放起鞭炮來,不多會兒就因為不留神,崩了自己一頭灰。
一旁眾人看著都笑了,白雪帶著她走去洗了臉,再回來卻見院裏沒剩幾人了。原來雖是除夕佳節,眾人心裏有事,看著放了鞭炮,就都散了。阿如見人都走了,就掙脫了白雪的手,徑自回去找古月去了。
獨剩下白雪一個,在院裏站著,望著滿地積雪折射的冷光與遍地的炮竹紙屑發怔。忽然,夜風中似乎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靈氣,白雪打了個激靈,警覺的掃視了一周,目光便停在了一叢忍冬上,喝道:“什麼人在那裏,出來!”
隻聽一陣窸窣聲響,樹叢暗處走出一人來。白雪看清了來人的樣貌,一陣詫異,不禁後退了兩步,沉聲問道:“你怎麼會到這兒來?來做什麼?”原來來人正是席楓,隻見他穿著一身灰布長衫,手裏提著一個酒瓶,遍身的酒氣,麵無表情,兩隻眼睛卻死死的盯著白雪。
自打與宇文拓化解了誤會,白雪便已大概猜度出了席楓的來曆與意圖,再度相見自然便無好言相對。
席楓看著白雪,嘴角輕勾了勾,說道:“如果我說,我是來殺你的。你待如何?”白雪緊咬著下唇,半晌才問道:“為什麼?”席楓冷笑道:“你在他府裏呆了許多日子都安然無事,還同他盡釋前嫌,之間的緣由你該都明白了。你既是神器轉世,又相助於他,我豈能容你?!”說畢,便向前邁了一步。
白雪見他過來,連忙急退了兩步,心裏苦思對策,她今日出來赴宴,並未攜帶兵器,又向來不善於擒拿短打的功夫。再者,她知自己功力與席楓相去甚遠,縱便有天罡環在手,也未必是他對手,何況眼下兩手空空?且旁人大都已回各自宿處,相距甚遠,即便發出些響動,他們也未必能聽到。她凝眉暗思,席楓卻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說道:“你也不必指望誰來救你,這府裏能與我一較高下的,唯宇文拓一人,他眼下又不在這裏,我在這兒殺了你,沒人會知道。”說畢,他臉上帶著笑,又低聲道:“或者擄了你去,也沒人知道。”
白雪臉色一變,身形一晃,足尖點地,便向一旁躥去。此是何歡穀自創的輕身功夫,獨成一路,乃是何歡穀開山老祖日觀蜻蜓點水之姿,有感而創。施術者以真氣運於足上,以力打地,橫向躥越,平地便能縱出極遠。此刻,白雪為席楓攔住去路,此技正好適用。但她身形普動,席楓便也隨即施展輕功縱身向前。白雪究竟修為不及席楓深厚,這一躍甚是有限,才待落地,便見一道灰影橫於麵前,她急急轉向,那灰影也隨之轉向,無論怎樣總是繞不出他的包圍,卻又不見他出手。她心知席楓是在戲弄於她,雖是恚怒,一時卻又無可奈何,不多時便粉麵發紅,額角沁汗。
席楓與她周旋了數十回合,酒意盡數發了出來,自覺戲耍夠了,又恐夜長夢多,便要探手將她擒獲。手才伸出,還未觸及她肩膀,一道明黃色劍氣向他手上襲來。他急忙縮手,那道劍氣直擊向一旁的圍牆,在石牆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席楓隨即躍開,立在一旁,冷眼望著來人。